晨雾还未散尽,沈惜棠的银针在罪证碑背面发现一道细如发丝的刻痕。
萧珩的剑尖抵住凹槽轻轻一挑,碑体竟如莲花般绽开——内里藏着一卷用鲛绡包裹的《海疆堪舆图》,图上朱砂标注的岛屿旁密密麻麻记着潮汐时刻。
沈惜棠的指尖微微发颤,这字迹与父亲临终前留下的血书如出一辙。
"大人!"林七的铁伞突然在晨风中剧烈震颤,伞骨暗藏的罗盘针直指东南方,"三艘爪哇式蜈蚣船正在退潮时离港。"
萧珩的剑鞘重重顿地,玄铁与青砖碰撞的声响惊起一群白鹭。沈惜棠注意到其中一艘船的吃水线比寻常深了三尺,甲板上堆放的"渔获"用油布遮盖得严严实实。
通判衙门的周师爷小跑着赶来,手里捧着刚收到的漕运文书:"下官查了这三艘船的报备,说是运送暹罗香料。"
他翻开文书某页,指着一行朱批,"但关税只按三等货缴纳,比香料该缴的少了七成。"
沈惜棠接过文书,发现批注的笔迹与韩党账房先生的习惯完全一致。
码头上的力工老赵凑过来低声道:"那船底舱夜里总传出金属碰撞声,前日有个小工不小心撞见他们在搬铁箱,第二天就再没出现过。"
他粗糙的手掌在衣襟上擦了擦,从怀里摸出半枚带血的铜纽扣,"这是在船坞暗处捡到的,像是官服上的样式。"
萧珩的剑尖挑起纽扣,在阳光下细看:"殿前司的制式。"
他转向沈惜棠,"三日前确实有个殿前司的侍卫失踪,说是回乡探亲。"
沈惜棠的银针在纽扣上轻轻一刮,带下的铁屑在硝石水中泛起诡异的靛蓝色——正是玄铁砂遇潮后的特征。
水师统领郑大猷带着两名亲兵匆匆赶到,铠甲上还带着海水的咸腥味:"下官已命战船在出海口待命,但那三艘船持有市舶司的通关文牒..."
他递上一卷文书,沈惜棠注意到签发日期正是韩侂胄伏诛前三天。
"追!"萧珩的玄铁剑已然出鞘。众人策马奔向码头时,沈惜棠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曾在军器监做过帮工的哑巴张,正躲在货堆后比划着什么。
她勒住缰绳,只见哑巴张用木炭在地上画了个奇怪的符号:半个狼首图腾,下面压着三枚铜钱。
通判衙门的仵作老许蹲下身细看:"这是漕帮的暗记,意思是'官货私运,三更交割'。"他抬头望向已经起锚的船只。
"看来他们要在海上与什么人接头。"沈惜棠想起父亲笔记中提过的"黑潮航线",正是走私者利用洋流暗渡的秘道。
众人登上水师战船时,郑大猷指着海图上一处暗礁:"这片水域常有商船失踪,但半月前有渔民看见几艘没挂旗的船在那里下锚。"
他的手指移向另一处,"更怪的是,三天前有艘高丽商船在此抛下了二十多个铁箱,捞上来时却轻若无物。"
战船破浪前行,沈惜棠注意到海面上漂浮着些许奇怪的油花。她让阿青取来琉璃瓶取样,油花在阳光下泛着七彩光泽。
这是爪哇特产的龙脑油,通常用来保养精密器械。萧珩的剑锋突然指向右舷:"有船沉没的痕迹。"
水手打捞上一块焦黑的船板,上面钉着一块铜牌。周师爷擦拭后惊呼:"是官造战船的编号!这艘船去年报损于台风,但..."
他翻出随身携带的册子,"报损清单上明明写着'全船焚毁',可这块木板分明是最近才被烧过的。"
午时三刻,了望哨突然发出警报。那三艘蜈蚣船在前方三里处下锚,船上人员正忙着往海里倾倒什么。
郑大猷举起西洋望远镜:"他们在扔铁箱!但箱子都系着浮标..."话音未落,海平线上出现了五艘没挂旗的高丽商船。
沈惜棠的银针在罗盘上划出新的轨迹:"他们要交接货物。"萧珩立即下令战船全速前进,同时升起水师旌旗。
那三艘蜈蚣船上顿时乱作一团,有人开始砍断锚索,另一些人则拼命往海里推更多的铁箱。
"放火箭!"郑大猷一声令下,数十支拖着火尾的箭矢呼啸而出。
一支箭正中某艘蜈蚣船的主帆,火焰瞬间吞没了油浸的帆布。
借着火光,众人清晰看见甲板上堆放的铁箱都烙着军器监的火漆印。
高丽船只见状立即调转船头,但最前面那艘的船舷突然打开,露出二十架改良版床子弩。
萧珩的剑锋在阳光下划出一道寒光:"备战!"水师战船的拍竿刚刚竖起,一支特制的铁箭就穿透了指挥台的围栏——箭杆上绑着的正是韩侂胄的私印。
混战中,沈惜棠发现那艘着火的蜈蚣船正在下沉,但船员们并不急于救火,反而拼命往底舱跑。
她让阿青取来父亲留下的水靠:"我要去看看。"
萧珩刚要阻拦,一支冷箭就擦着他的护腕飞过,箭头上淬着的毒液在甲板上腐蚀出嘶嘶作响的泡沫。
沈惜棠潜入冰冷的海水,顺着铁箱下沉的轨迹游向蜈蚣船底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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