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走!"沈素秋突然甩出药瓶,蓝火轰然吞没柏木台。热浪掀翻档案柜时,陆九章拽着她撞开气窗。身后传来黏腻的爬行声,像有无数湿漉漉的鳞片刮过地砖。
两人跌落在后巷的泔水桶间。沈素秋旗袍领口崩开一粒盘扣,露出锁骨下方青色的蛇形胎记。陆九章瞳孔骤缩——这图案与父亲笔记本最后一页的涂鸦完全一致。
"民国七年,贺兰山雪崩。"陆九章突然开口,枪口抵住沈素秋太阳穴,"有个考古队挖出蛇纹石碑,当晚全部冻死在帐篷里,只有个六岁女童失踪。"
沈素秋轻笑出声,月光将她的影子投在砖墙上。本该是头颅的位置,赫然蠕动着两个蛇头:"您既然查到这个份上,可知道当年带队的是我祖父?"她突然掀开手提箱夹层,泛黄的《西夏异闻录》扉页上,烫金双头蛇正咬着自己的尾巴。
尖锐的哨箭声划破夜空。陆九章转头瞬间,沈素秋已消失在迷宫般的巷弄里,只有带着檀香的血迹蜿蜒指向城南。他顺着血迹追到醉仙楼后院,却见马三爷的独眼管家正在焚烧什么,灰烬里混着半片没烧尽的金丝袈裟。
次日拂晓,更夫在城隍庙戏台发现第七具尸体。
死者是考古队的摄影师,全身骨骼不翼而飞,人皮完整地铺在戏台上,摆出飞天伎乐的造型。最诡异的是眉心处插着青铜蛇锥,锥柄刻着西夏文"痴"字。
陆九章俯身勘察时,突然嗅到熟悉的檀香。戏台横梁上,新鲜的血迹正顺着彩绘的蟠桃纹路流淌,在青砖地面汇成一行小篆:
"戌时三刻,黑水渡口。"戌时的黑水河泛着磷光,腐臭的雾气从龟裂的河床升起。陆九章藏在废弃的摆渡船里,看着怀表指针滑向三刻。父亲留下的罗盘此刻滚烫如烙铁,铜锈剥落处显露出密密麻麻的西夏星宿图。
对岸突然亮起三盏绿灯笼。
马三爷的货船破雾而出,船头青铜蛇像缠满经幡。十二口黑漆棺材竖立在甲板上,每口棺盖都嵌着双头蛇铜镜。沈素秋被铁链锁在桅杆高处,素白旗袍上浸着暗红血迹,口中飘出的招魂谣与船工号子诡异重合:
"魂兮归来——入修门——"
陆九章刚要动作,船尾传来孩童笑声。四个红衣童女抬着镶金步辇走出船舱,马三爷摩挲着檀木烟杆,独眼倒映着河面绿光:"陆探长,令尊当年若是肯合作,何至于摔成四十九块碎骨?"
惊雷炸响,暴雨倾盆而落。船身猛然倾斜,黑棺中传出指甲抓挠声。陆九章跃上甲板瞬间,最近的棺盖轰然掀开,裹着尸蜡的手掌直取咽喉!
"闭气!"沈素秋嘶喊。陆九章屏息滚向桅杆,瞥见棺中涌出黑雾,凝成无数小蛇钻入船工鼻孔。被附身的人们眼球凸起,脖颈浮现蛇形纹路,挥舞着铁锚围拢过来。
马三爷的笑声混着雷声震荡:"这可是黑水城守陵人养的尸蚕,专吃活人脑髓......"话音未落,沈素秋突然咬破舌尖,血珠坠入河中。整条黑水河沸腾起来,苍白的手臂攀上船舷,竟是之前在城墙下消失的青铜鳞甲尸!
混乱中陆九章斩断铁链,沈素秋跌落在他怀里。女学者掌心不知何时多了把青铜钥匙,塞进他衣襟时低声急语:"去古河道找蛇王祭坛,你父亲的......"
弩箭破空声打断话语。陆九章抱着沈素秋跳船逃生,背后货船已陷入火海。马三爷在烈焰中狂笑,皮肤片片剥落,露出内层青灰色的鳞片。
两人顺暗流漂到十里外的古河道。塌陷的沙壁露出神庙飞檐,残月照见门楣上的西夏文——"永世不得开启之地"。陆九章摸到沈素秋后背插着半截弩箭,鲜血在沙地上绘出蜿蜒蛇形。
"钥匙......插进蛇眼......"沈素秋气若游丝,脖颈胎记泛着青光。陆九章这才发现青铜钥匙末端刻着微缩的十二因缘图。
祭坛深处传来齿轮转动声。当钥匙没入浮雕蛇眼,整座神庙开始下沉,露出地下宫殿的穹顶。壁画上的双头蛇竟然在移动,蛇尾指向殿中央的青铜浑天仪。陆九章浑身血液凝固——仪轨裂缝里卡着的,正是父亲从不离身的鎏金怀表!
"他们回来了......"沈素秋突然抽搐,瞳孔完全变成蛇类的竖瞳,"当年我们打开地宫,那些东西就顺着星图爬出来......"她猛地扯开衣襟,蛇形胎记下方竟有缝合痕迹,"我身体里睡着条蛇王,每到月圆......"
地底传来战鼓声。怀表突然自行弹开,父亲嘶哑的录音在空殿炸响:"九章快逃!双头蛇不是图腾,是活的!它们在等七星连珠......"
陆九章突然想起七口棺材的摆放位置。冷汗浸透警服——黑水城轮廓恰似北斗七星,而今晚正是四十九年一遇的"荧惑守心"!青铜剑刺入浑天仪的刹那,整座地宫发出洪荒巨兽般的嘶吼。沈素秋突然暴起,五指长出三尺长的青鳞,直取陆九章咽喉。警长翻身滚过星图浮雕,怀表里父亲的录音还在断续嘶喊:"共生体...它们靠宿主的...记忆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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