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睁开眼时,我躺在七星窑外的空地上,头顶是繁星点点的夜空。后脑勺剧痛,嘴里有血腥味。
"醒了?"沈雨桐的脸出现在视野中,额头的纱布又渗出了血,脸色苍白如纸。
我挣扎着坐起来:"白芷呢?"
"跑了。"她扶着我靠在一块石头上,"我赶到时,她正要把你拖进窑洞深处...我们交手了,但她熟悉地形。"
我这才注意到沈雨桐的左臂不自然地垂着,袖子被血浸透:"你受伤了!"
"脱臼而已。"她轻描淡写地说,却疼得直吸气,"阿荣和老厨娘在后面林子里等着,我们得..."
她的话戛然而止,眼睛突然睁大。几乎是本能反应,她猛地扑到我身上!与此同时,一声枪响划破夜空,沈雨桐的身体剧烈地震颤了一下。
"雨桐!"我抱住她翻滚到岩石后,摸到她后背湿漉漉一片——中弹了!
远处的树林里,一个黑影迅速消失。我咬牙撕开自己的衣襟,按住沈雨桐后背的伤口。子弹从右肩胛骨下方射入,没有贯穿,出血严重。
"坚...坚持住..."我的手抖得厉害,声音也不受控制地发颤。
沈雨桐脸色惨白,却勉强笑了笑:"没...没伤到要害...我检查过..."
"别说话!"我扯下腰带紧紧扎住她的伤口止血,"阿荣!老厨娘!"
很快,两个人影从林子里跑出来。阿荣是我药铺的伙计,二十出头的小伙子,机灵能干;老厨娘则提着一个包袱,看到沈雨桐的伤势,立刻念起了佛。
"少爷,得赶紧回镇上!"阿荣帮我扶起沈雨桐,"这伤不轻啊!"
"不能回镇上。"我咬牙道,"杨局长的人肯定在到处搜捕我们。去老窑工村,那里有我的一个安全屋。"
老窑工村是七星窑废弃后,幸存窑工家属聚居形成的小村落,位于七星窑后山的隐蔽处。一路上,沈雨桐时而清醒时而昏迷,每次醒来都疼得冷汗直流,却始终没发出一声呻吟。
安全屋是父亲多年前建的一间木屋,外表破旧,里面却储备了基本的药品和食物。我将沈雨桐小心地放在床上,阿荣立刻生火烧水。
"少爷,得把子弹取出来。"阿荣递给我一套简易手术器械,"我来帮忙?"
我摇摇头:"我来。你去警戒,注意有没有人跟踪。"
老厨娘打来热水,帮我解开沈雨桐的衣服。子弹卡在肩胛骨和肋骨之间,幸运的是没伤到肺部,但失血已经很多。我用烧酒清洗了器械,深吸一口气,开始手术。
沈雨桐在昏迷中仍疼得浑身发抖,牙齿把下唇咬出了血。我尽可能快地取出子弹,缝合伤口,敷上特制的金疮药。整个过程仿佛持续了几个世纪,当我终于包扎好最后一处伤口时,窗外的天已经蒙蒙亮了。
"她会没事的,少爷。"老厨娘递给我一块热毛巾,"这姑娘命硬。"
我擦去手上的血迹,才发现自己全身都被汗水浸透了。沈雨桐的脸色依然苍白,但呼吸已经平稳许多。我轻轻拨开她额前被汗水粘住的碎发,突然有种想亲吻她额头的冲动。
克制住这个荒谬的念头,我转身问老厨娘:"阿嬷,你认识白月娆吗?"
老厨娘的手一抖,水盆差点打翻:"少、少爷怎么问这个?"
"她是我母亲。"我直视着她的眼睛,"白芷说,我母亲本姓白,是白守业的妹妹。"
老厨娘长叹一声,在凳子上坐下:"造孽啊...这事本不该我多嘴,但既然你问起..."她搓着围裙边缘,"月娆小姐确实是白家人,但很早就跟家里断绝关系了。那年大火后,裴老爷带着重伤的她回来,说是急症...三天后人就没了。"
"她...是怎么死的?"我声音嘶哑。
老厨娘摇头:"我只负责送饭,没见到人。但有一天夜里,我听到月娆小姐在哭喊,说什么'七个冤魂'、'报应'之类的话..."她压低声音,"第二天一早,裴老爷就宣布她死了,当天就下葬,连棺材都没让人看。"
我胸口如压了一块巨石。父亲在我记忆中一直是个严肃但正直的人,很难想象他会参与谋杀和掩盖...
"还有件事..."老厨娘犹豫了一下,"月娆小姐下葬后,裴老爷在坟前跪了三天三夜,不吃不喝。后来是大雨把他淋病了,下人们才硬把他抬回来的。"
窗外,晨光渐渐驱散了夜色。我坐在沈雨桐床边,思绪万千。白芷的故事与老厨娘的回忆拼凑出了一个可怕的真相:二十年前那场大火确实是一场谋杀,而我父母都牵涉其中。但为什么母亲会被关在窑里?父亲又为何在坟前长跪?
"嗯..."沈雨桐突然轻哼一声,缓缓睁开了眼睛。
我立刻俯身:"别动,伤口刚包扎好。"
她虚弱地眨了眨眼:"白芷...说了什么?"
我简要复述了白芷的指控。沈雨桐听完,眉头紧锁:"不对...时间对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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