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绫!”
一声压抑的暴喝,如同闷雷,从紧闭的书房门后炸开。
声音穿透门板,带着一种令人胆寒的戾气。
客厅的金毛,被声音震的“哼哼唧唧”,在狗屋里转圈。
楼上,白绫卧室的门猛地被拉开。
她穿着轻薄的睡裙,头发散乱,脸上还带着未卸干净的妆。
听到陈凯的吼声,她脸色煞白,身体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
像听到了催命符。
她甚至来不及穿上拖鞋,赤着脚,慌慌张张地冲出卧室。
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消失了,只剩下急促而凌乱的脚步声。
林微雨(风)的意识被这股恐慌和暴戾吸引。
她紧紧跟随着白绫慌乱的气息。
从门缝下,从楼梯扶手的缝隙间。
无声地穿梭。
白绫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下楼梯。
睡裙的带子滑落到臂弯,她也顾不上。
她的脸上还带着刚才被陈凯训斥后的委屈和恐惧。
此刻,那恐惧被放大了十倍、百倍。
林微雨(风)被白绫卷下楼后,顺势钻进书房。
白绫甚至不敢敲门,慢慢推开了书房的一丝门缝。
门内,陈凯背对着她,站在窗前。
他没有回头。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高度白酒味和一种令人窒息的低气压。
一道白光从门缝射出。
客厅里的宠物狗“沙漏”呜咽了一声,夹紧了尾巴,瑟缩着往狗窝里面钻。
“钱呢?”陈凯的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温度。
“那些货……换回来的钱呢?”
货?
林微雨(风)的意识捕捉到这个冰冷的字眼。
她“看”到白绫脸上瞬间闪过的错愕和一丝了然。
“货”……指的是那些婚礼和葬礼上收到的“贺礼、祭礼”?
那些貌似价值连城的古董和字画?
“凯哥……那些……那些货当天就换成钱了啊。”白绫的声音带着颤抖,小心翼翼地回答。
“我知道紧急,没有耽搁!”
“第二天……第二天就陆续到账了……”
“陆续?”陈凯猛地转过身。
他的眼神阴鸷,像淬了毒的刀子,直直射向白绫。
“陆续?!都他妈多久了?!还没到齐?!”
他的儒雅荡然无存,只剩下狰狞。
白绫吓得一个哆嗦,几乎站立不稳。
“我……我查查!”她慌忙掏出手机,手指哆嗦着拨号。
电话很快接通。
白绫对着电话那头,语气急促又带着点颤抖。
“喂……查到了吗?……什么?都到了?……确定吗?……好,好……”
她挂了电话,脸色有些发白,看向陈凯。
“凯哥……都……都已经到账了……”
陈凯的眼神更冷了。
“都到账了?”他逼近一步。
白绫瑟缩着后退。
“那为什么……账上的数字不对?!”
白绫的瞳孔猛地一缩。
她像是想起了什么,声音更小了。
“我……我想起来了……林微云……都怪她……”
“……好像……有一个瓶子……在混乱中……打碎了……”
“那……那不能怪我啊!是林微云那个疯丫头……”
“蠢货!”陈凯低吼一声,打断了她的辩解。
他的眼神里充满了鄙夷和厌恶。
“一个瓶子?”
“东西不够,你就不能把剩下的单价提高吗?!”
“这点事都办不好!”
“我要你进这个家,不是让你来当女主人的!”
“你的作用是什么?你自己不清楚吗?!”
白绫被骂得低下头,肩膀微微耸动,似乎在无声地啜泣。
但林微雨(风)能“闻”到,她身上散发出的,除了恐惧,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怨毒。
陈凯似乎也懒得再看她这副模样。
他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滚出去。”
白绫如蒙大赦,立刻转身,逃也似的离开了书房。
房门再次被关上。
书房里只剩下陈凯和那令人窒息的酒味。
林微雨(风)在门外盘旋。
刚才那短暂的对话,如同惊雷,在她混沌的意识中炸开一个个碎片。
葬礼。婚礼。收礼。
那些所谓的“贺礼”,竟然是“货”?
需要立刻“换成钱”?
而且,这么急?这么多钱?
要用到哪里去?
她回想起婚礼上那些所谓“大佬”送来的名贵古董。
那些人,她一个都不认识。
陈凯什么时候结交了这样一群人?
白绫……
她残存的记忆碎片里,有一个模糊的印象。
白绫,似乎是个古董鉴定师。
所以,她的作用……就是帮陈凯处理这些来路不明的“货”?
将它们迅速变现?
一阵冰冷的寒意,顺着风的轨迹,渗透进林微雨意识的每一个角落。
就在这时,书房里再次响起了电话铃声。
不是刚才那种刺耳的铃声。
是一种更私密、更急促的提示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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