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飞星意识模糊的前一刻，只有一个念头。
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钱朝从没爱过他。
但他脑子有病，非要死在钱朝手里才能看清这个现实……
……
从视野边缘蔓延开的黑暗渐渐褪去，嗓子疼的要命，呼吸一下像是吞刀子似的，但求生本能又强制接管肢体控制，他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模糊的视野随着自己被烈火炙烤过的呼吸微微起伏，不知过了多久，顾飞星模糊混乱的意识才被重新涌进嗓子里的氧气唤醒。
他死了？
还是……
一旁布料和布料摩擦的声音由远及近，渐渐清晰起来。
顾飞星动了动。
“砰。”
正弯着腰擦沙发的钱朝听到身后贵妃榻的动静，立刻转过身。
是意识还没彻底清醒的顾飞星，自己把自己摔下了贵妃榻。
钱朝没办法，只能把抹布重新丢回盆子里，去扶顾飞星。
顾飞星的反应还是僵硬。
钱朝废了不少力气，连拖带抱，好不容易把顾飞星从地毯上重新弄回贵妃榻上，“老老实实坐这歇会儿。”
顾飞星还没彻底摆脱窒息濒死的痛苦，他现在耳鸣的厉害，钱朝说的他根本没听清。
钱朝也没管他理解没理解，胡乱塞给他一杯水，又转身去擦沙发。
钱朝打扫沙发明显生疏。
没来小世界之前她在租的公寓里独居，需要做的家务数量并不多，甚至大多数时候都是拖到周末在囫囵打扫一遍。
至于沙发，她又不在沙发上吃东西，最多也就是用吸尘器潦草吸几下假装打扫了就完事了。
来小世界之后没多久她就碰上了顾飞星，家务一股脑全塞给他之后钱朝就再没操心过。
就算是顾飞星最开始想要弄死钱朝还没法下轮椅的半残状态，也没耽误他把平层收拾的一尘不染。
至于后期顾飞星信任钱朝之后的状态，更不用说。
离开小世界之后跟公司拉扯赔偿的钱朝压根没心情收拾家务，拿到赔偿之后她就迅速搬到公司赔给她的那套房产里，家务交给智能家居，她也没操心过。
太久不做家务的钱朝，一时之间还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处理被顾飞星失那什么弄脏的沙发。
麻烦顾飞星……
刚刚差点把顾飞星捂死的就是她，要跟半死不活还没彻底恢复意识的人说“不好意思，虽然我差点把你捂死，但你弄脏的沙发我不会打扫，要不还是你自己擦吧”这种话，好像有多少有点出生。
没办法，钱朝只能上致死量的空气清新剂和致死量的清洁剂。
这要再打扫不干净，实在不行……赔他张沙发得了。
钱朝心累。
尤其在她转过身看到没恢复过来导致他没拿稳水杯，自己洒了自己一身水的顾飞星之后，钱朝更加生无可恋。
……
顾飞星的意识昏昏沉沉的，从被按在浴缸里洗洗涮涮，到被钱朝拿着浴巾囫囵擦了几下就被套上家居服，又到被钱朝拖着离开浴室，费劲巴力的搬上床，都没做出什么反应。
整个过程，顾飞星都像是在梦魇里似的，能分辨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但四肢就是使不上力气去挣扎反抗。
钱朝一把扯过被子给顾飞星潦草盖上，找了间卧室倒头就睡。
累死了。
……
半梦半醒之间，顾飞星眼前一会儿是钱朝没出现在他人生里之前他辗转在顾家和金敏芝手下的过往，转过头，就是女人靠在病床边的懒人沙发上大谈特谈自己和她合作的好处。
对方的脸有些模糊，但顾飞星能从自己身上的病号服和四周的环境，分辨出自己现在是梦到了腿伤住院的时候。
顾飞星倒回床上，把被子盖过头顶，不想去听钱朝的空头支票。
但倒下之后他并没有碰到病床，而是坠落进被烈火染红的黑夜。
身前和他一同往下坠落的女人抓着他的手腕，“想不想看烟花？”
身下，是倒悬在天际的挂钟被烈焰和爆炸逐渐吞噬的场景。
……
顾飞星梦到了很多事情。
这些过往的记忆片段，像走马灯一样一个接一个把他拉进去，让他分辨不清自己到底是在现实还是身处梦境。
这些杂乱无章的记忆，几乎没在顾飞星的大脑里留下什么痕迹。
只有一个不知重复多少次出现在记忆场景里的身影，让他不得不分出精力去观察她。
钱朝。
“钱朝……”
顾飞星头疼欲裂，拖着沉重的躯体辗转几次，发觉自己在床上之后，下意识伸手去摸身旁的位置。
空的。
床上只有他自己
顾飞星终于从梦里挣脱出来，满头大汗睁开眼睛。
入目是卧室的天花板，和阳光在墙壁上划分的明暗交界。
挣扎着坐起身，顾飞星终于清醒了一些。
钱朝给他洗过澡，衣服也被换了下来……
顾飞星麻木僵硬的思维渐渐恢复运转。
钱朝呢？
卧室只有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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