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跨出,并非踩在坚实的地面,而是坠入一种无法形容的"非存在"。辰阳来不及感知脚下,整个身躯便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拉扯、分解,并非物理层面的粉碎,更像是他作为"存在"本身的概念,正在被这个空间重新定义、扭曲。
没有光影,没有上下左右,目之所及是一片流动的、变幻不定的混沌色彩,它们相互渗透,又在下一秒崩解成纯粹的虚无。耳畔没有风声、水声,甚至连自己呼吸和心跳的声响都被吞噬,只有一种极致的、令人灵魂都为之颤栗的"空寂"。这并非缺乏声音,而是"声音"这个概念在这里失去了意义。
> "这里……不是一个空间。"
这个念头艰难地从辰阳意识深处浮现,带着一种极度的迷失感和难以抑制的不安。外部古老存在的恐怖威压骤然消失,如同从沸水猛地跌入冰窟,但随之而来的,是更为深刻、更为原始的恐惧——对彻底未知、对自身存在被瓦解的恐惧。他感觉自己像一滴墨水滴入了无尽的清水,正在被无限稀释,直到再也无法辨别自己的边界。
生存的本能尖声呐喊,促使他试图抓住什么,或者向某个方向移动。他尝试调用框架的力量,熟悉的数据流在他体内涌动,但在触及这个环境的一瞬,便如同石沉大海,连一丝波纹都未激起。他甚至无法感知到框架在体内的结构,仿佛它们也一同陷入了这种"非存在"状态。
"无效……"辰阳心中一沉。他尝试调动自身最原始的力量,那源自血脉深处的古老冲动,但在这种概念扭曲的环境下,它们也变得迟滞而无效。
> "移动…不该是物理的……"
他脑海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念头,不是他自己的思维,更像是一种被环境强行灌输的"规则"。他下意识地尝试去"概念性地"改变自己的位置,不是行走、奔跑或跃迁,而是想象自己"存在于"混沌中某个更远处的一点。这个尝试异常艰难,仿佛是违背了某种根植于他基因深处的存在逻辑,但最终,他感觉到自己的"概念"向前"滑移"了一段距离。
这种移动方式带来的不是距离的快感,而是更强的眩晕和精神撕裂感。每"滑移"一次,他都感觉有一部分自己被留在了原地,或者被环境同化了一分。
在混沌虚无中,偶尔会闪过一些巨大的、扭曲的"残影"。它们不是实体,而是某种宏大的概念投影,形状与外部的残骸隐约相似,但更为抽象、更为庞大,仿佛是残骸的灵魂,或者它在更高维度的本体。这些残影静静地漂浮在虚无中,散发着一种古老、沉寂但又蕴含着磅礴力量的气息。
"线索……"辰阳强忍着精神上的不适,试图靠近那些残影。他隐约觉得,理解这些"蓝图"般的残影,或许是理解这个空间的钥匙。
正当他摸索着适应这种概念性的移动时,手臂上的异变再次加剧。原本暗红色的"校正者"标记此刻变得深邃如血,仿佛有某种黑色的火焰在标记的边缘跳动。这不是框架冰冷的蓝色光芒,而是两种截然不同的能量在强制融合,一种是框架的精密秩序,另一种则是某种原始、混沌、充满了侵略性的未知力量。
伴随着标记的颜色变深,一股冰冷、尖锐的"低语"直接灌入他的脑海。这不再是框架那种机械的干扰或警告声,而是无数扭曲、混乱的片段组合而成的信息流。
> "……秩序……崩塌……虚假……校正……错误……吞噬……"
> "……它……渴望……空无……归来……同化……"
> "……路径……陷阱……信任……谎言……"
低语充满了敌意和诱惑,每一个字词都像是一根冰锥扎入脑海,伴随着剧烈的精神绞痛。它们似乎在试图扭曲他对框架的认知,诱导他走向某个危险的区域,或者在他心中埋下混乱的种子。
而头部"真理之隙"的侵蚀也在此刻达到了新的高度。辰阳感觉自己的头颅像是被硬生生掰开,然后被塞入了无数非人的、抽象的"结构"和"法则"。精神体被撕扯得支离破碎,又以一种他无法理解的方式重新连接。
> 人类的情感,直觉,那些感性的思维模式,正在快速剥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结构性的认知方式。他开始以"概念"为单位来理解周围的一切,去分析"虚无"的构成,"残影"的意义,"移动"的法则,仿佛自己也变成了一个正在计算和解构的机器。
这种非人洞察在这个与真理之隙高度共鸣的空间中被无限放大。他能够"看"到虚无中隐藏的某种"结构网络",感知到那些残影之间的"概念连接"。那些原本混乱、难以理解的法则,此刻在他眼中呈现出一种扭曲但可以被"读取"的形态。
洞察伴随着剧烈的痛苦,每一次清晰的认知,都像是有一把刀在刮削他的灵魂。更危险的是,他发现自己越来越难以控制这种非人化。有几次,他几乎完全沉沦于那些纯粹的法则和概念中,忘记了自己是辰阳,忘记了自己为何在这里,只剩下一个冰冷的"认知"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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