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未散时,陈峰已把星陨锅擦得锃亮。锅底的星纹在微光里泛着银,像浸了露水的草茎。帐篷外,石猛的鼾声突然断了,接着是粗手扯布的声响——他又在扒上衣,暗红的星图总闷得慌。
"急什么。"苏清雪抱臂倚着帐篷杆,寒星剑鞘磕了磕石猛的厚背,"碑还在土里埋着,又飞不走。"她眼尾凝着霜,却悄悄把剑穗往腕子上绕了两圈。
星影立在帐篷口,斗篷被雾水浸得发沉。她忽然抬手,罗盘从怀里滑出半寸,青铜表面的"守"字滋滋冒热气。陈峰摸了摸怀里的玉牌——昨晚睡下时还温凉,此刻烫得像块炭。
"走。"他扛起锅,锅底撞在帐篷桩上,叮的一声,惊飞了草窠里的麻雀。
断剑遗迹比昨夜更显荒凉。半埋的青铜碑裹着雾,像柄断在土里的剑。石猛的赤脚碾过碎石,突然顿住。他后背的暗红纹络在雾中泛紫,像被火烤过的血。
"碑在动。"他瓮声说。
陈峰凑近看,碑身的星图纹路正随着石猛的呼吸明灭。最中央那道刻痕,竟和石猛肩胛骨处的纹路严丝合缝。苏清雪的剑尖点在地面,寒芒扫过碎石:"星能浓度在涨。"
"脱了。"星影忽然开口,声音像碎冰碰瓷片,"让碑看见你的骨。"
石猛没废话,哗啦撕开最后半片衣襟。暗红星图漫过脊背,在晨雾里凝成实质。青铜碑嗡的一震,石屑簌簌往下掉。陈峰后退两步,鞋底碾到块凸起的碎石——那碎石突然亮了,银灿灿的,竟是颗嵌在土里的星窍模型。
地面开始震颤。碎石块接连亮起,按北斗七星的轨迹排布,在碑前铺成巴掌大的星阵。苏清雪倒抽冷气:"是《星阵》残卷里提过的'北斗锁灵阵'!"
陈峰的手按在星陨锅上。锅底的星纹正发烫,像有活物在皮下窜动。他蹲下身,把锅轻轻搁在星阵中央。"这锅能吃星能。"他说,声音哑得像砂纸,"让它喂饱阵眼。"
石猛蹲下来,粗糙的手指抚过星阵边缘:"我护着。"
星影退到三步外,罗盘举过头顶。"守印开。"她低喝,斗篷下的手掐了个诀。罗盘上的"守"字突然崩裂,化作银线缠在碑身,把震得乱飞的石屑全钉回原位。
陈峰揭了锅盖。锅里的牛杂汤还没熬,可星能已经涌进来了——雾里的、土里的、碑缝里的,全往锅底钻。他看见星纹顺着锅沿爬上来,在汤面织成网。汤开始滚,不是沸水的滚,是星能在翻涌,银亮的气泡破了又聚。
"成了。"苏清雪的剑尖指向碑底,"碑座在往下陷!"
陈峰站起身,手背蹭了蹭额头的汗。青铜碑的下半截正缓缓沉入土中,露出块黑黢黢的暗格。暗格里有东西在发光,不是星能的亮,是玉的润。
"忠。"星影突然说。她的斗篷不知何时掉了半边,露出的半张脸在发光——和暗格里的光一个颜色。
陈峰弯腰,指尖刚碰到玉牌,《星鉴》残卷突然从怀里窜出来。泛黄的纸页哗啦啦翻着,在暗格前悬成半圆。陈峰看见残卷上的缺角正在补上,墨迹像活了似的,从玉牌上往纸里钻。
"武典完整度...九成了。"苏清雪凑过来看,声音轻得像怕惊着谁。
玉牌入手温凉,和陈峰怀里的那块云纹玉牌碰在一起,发出清越的响。正面刻着个"忠"字,笔画里浸着星能,摸上去像摸过银河的水。背面的纹路他认得——是星卫战部的图腾,和石猛后背上的暗红,和青铜碑上的刻痕,全是一个模子倒出来的。
石猛凑过来,粗指头戳了戳玉牌:"比我那块'战'字的沉。"他后背的星图已经淡了,暗红褪成浅粉,像块旧伤疤。
"这是初代星卫的玉牌。"星影的手抚过"忠"字,斗篷下的肩膀在抖,"当年李守真带着三百战部兄弟突围,怀里揣的就是这块。"她突然抬头,眼睛里有星子在跳,"三百人,就剩这半块碑,和这块玉。"
苏清雪把剑插回鞘里,剑穗上的银铃叮铃响:"天枢盟的人很快会追来。"她看了眼陈峰怀里的玉牌,又看了看《星鉴》残卷,"得把东西藏好。"
陈峰把玉牌收进贴身的布囊,又把《星鉴》残卷裹进油皮纸。星陨锅的星纹还在亮,像在提醒他什么。他蹲下来,用锅底蹭了蹭地面的星阵——银亮的痕迹留在碎石上,像给北斗七星描了边。
"走。"他说,声音比晨雾还沉,"回帐篷收拾东西。"
石猛套上破衣,把玉牌往怀里一塞:"老子背锅。"他弯腰扛起星陨锅,锅底的星纹擦过他的后颈,留下道淡银的印子。
星影重新裹紧斗篷,罗盘上的"守"字已经淡得快看不见了。她最后看了眼暗格,又看了眼陈峰怀里的布囊,转身时斗篷带起阵小风,把碑前的星阵吹得散了些。
苏清雪走在最前面,寒星剑鞘敲着碎石,叮叮咚咚的。陈峰落在最后,看着她的背影,又看了看石猛背上的锅,突然笑了——很轻的笑,像雾里的雀儿叫。
青铜碑还在往下陷,陷进土里的部分泛着青,像块没化完的铜冰。风掠过碑顶,把"忠"字玉牌留下的星能吹向远方,混着晨雾,散在荒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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