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儿并未意识到他的存在,而是一人关注着难得一见的小花。
迟宴声也无心上去打扰,看着满天繁星,像无数次度过漫长的黑夜那样。
只是今日,这里不只有他一个人。
仅一个巨石之隔,一人躺在石头之上,一人蹲在石头之下。
却像是划开了两个世界,让平行的人开始相交。
女孩儿的碎碎念一句又一句地撞入他耳中,他的注意力也渐渐从漫天繁星上转到石头之下。
“小花儿,你叫什么名字呀?”
“小花儿,你也跟家人走散了吗,怎么和我一样孤零零的。”
“小花儿………我也不知道说什么了。”
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传来,迟宴声耳朵动了动,终是稍稍起身朝石头下看去。
却刚好对上小女孩儿亮晶晶的一双水眸。
她躺在那朵小花旁边,错愕地看着突然冒出来的脑袋。
“你……你是谁?”
既然已经被发现,迟宴声也没准备隐藏,他看向石头下,女孩儿的脑袋旁边,开得漂亮的那朵小花。
“那花是日日春。”
真是个蠢的,连日日春都不认得。
女孩儿像是十分诧异他的友善,从地上坐起,嘴唇张了张,好半晌才道:“日日春,好好听。”
她抬起头,沾染了许多泥沙的肉嘟嘟的小手撑在嘴边,朝他喊道:“谢谢。”
迟宴声愣了愣,眸中盈满了不解,问道:“谢什么?”
小女孩儿粉雕玉琢的小脸满是正经,“你是我来到这儿以后,第一个对我好的人。”
这便叫对她好吗?
小女孩儿接着解释道:“这里很多人,都不愿意搭理我。”
“我都已经两日没吃东西了,这样下去会不会死啊。”
当然会。
迟宴声收回脑袋,不再看下面的人,又躺回石头上。
离人巷的食物是由这里的天主提供的,他也不了解这个天主是何人。
总之,每日供给的食物有限,若是抢不到吃的便只能去做些天主发布的任务换粮食。
以她的身子骨儿,肯定抢不过那些人。
下方断断续续地传来哭声。
这两天,他不过就见过她两次,每一次她都要哭。
迟宴声心中漫上不解,饭都没得吃,哪来的力气哭呢?
哭泣声渐停,他又一次探出脑袋朝下面看去,便看见小女孩儿已经靠在石头上睡着了。
他从石头上爬起来,脚步极轻地走到她面前。
她的脸上还泛着哭泣过的潮红,又长又弯的睫毛上挂着晶莹的水滴。
睡着的样子比醒着的时候更可爱。
他今夜躲到这里来,是因为看到有人在找他。
那人应该就是他娘曾经提到过的师父,好像是个大夫。四处行医,居无定所。
他娘不顾师父的反对执意和他爹在一起后,那人就一个人离开了。
他不想被那人认出,娘已经死了一年,他早已经习惯了像现在这样,一个人的生活。
其实他觉得活着很没意思,若不是娘临死前,让他务必好好活下去,他也不会继续在这里苟延残喘。
不过……
像是想到了什么,他摘下戴在脖颈上的玉佩。
这是他娘留给下的,还说以后若是有人找来,此玉便是唯一能代表他身份的信物。
他蹲下身,缓缓靠近熟睡着的人。
女孩儿对他的存在一无所觉,温热的吐息喷洒在他的脖颈之间,泛起一阵痒意。
害怕将人惊醒,他的动作很轻,久到他的蹲下的腿都有些发麻。
那玉佩终于戴到了她的脖颈上。
玉佩泛着白,与她透着粉的肌肤很是相配。
迟宴声起身,锤了锤有些发麻的腿,转身离开。
夜间的离人巷更是寂静,他的目光焦急地寻找着白日那匆匆一瞥的身影。
那人还在找吗?还是已经失望地离开了。
肩膀处被人轻拍一下,回过头便看见一个白衣女子。
她嗓音清冷,问道:“可有见过一个极貌美的女子,身旁应该还带着一个孩子。”
迟宴声精细地描摹着她的五官,这就是娘亲日日挂在嘴边的女子吗?
哪怕他已经极力压制,身子还是忍不住的轻轻颤抖,若是她能早一些找来,会不会他娘不会死。
见他不答,女子又道:“我并无恶意,那人是我的挚友,你可曾见过?”
挚友吗?
迟宴声扯了扯嘴角,一双黑眸紧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见过。”
“但你来晚了,她死了。”
女子像是受到了极大的重创,方才的清冷消失个彻底,摇晃着他的肩膀问:“死了?什么时候?怎么死的?”
看着他失态的模样,迟宴声仿若也回到了那一天。
娘亲一反常态让他去天主堂领粮食,他本以为是娘亲太累了,想要休息。
当他两手空空,带着一身的伤回到家,准备迎接娘亲的责怪时。
推开房门看到的,却是她头浸在水盆之中,姿势诡异的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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