胶州湾的清晨被号角声撕裂。
港内千帆竞发,旌旗蔽空。三百艘五牙战舰、七百艘楼船、无数走舸艨艟整齐排列,桅杆如林直插云霄。三十万唐军水师已完成集结,只待主帅一声令下。
刘仁轨站在新建的旗舰"定远"号五牙战舰上,海风将他花白的胡须吹得飞扬。这艘巨舰长五十五丈,宽十二丈,五层楼船,两侧各有二十个巨大的拍杆。甲板上,八牛弩闪着寒光,投石机已经装填完毕。
"禀大元帅,各军已整备完毕!"副将苏定方抱拳禀报。
刘仁轨微微颔首。自从白江口大捷后,朝廷加封他为东征大元帅,赐天子旌节,总领水陆三十万大军。三个月来,他日夜督造战船,训练水师,如今这支前所未有的庞大舰队终于成型。
"孙将军的先锋舰队到何处了?"刘仁轨问道。
"回大元帅,孙将军率山东水师百艘快船,已先行三日,按计划应在对马岛附近设伏。"
刘仁轨嘴角微扬。那个粗豪的山东汉子如今已是水师副将,统领最精锐的山东子弟兵。想到孙仁师临行前拍着胸脯说"定让倭奴尝尝俺们的鱼叉滋味",老将军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传令全军,起锚!"
号角声震天动地。三百艘五牙战舰率先驶出港口,其后是七百艘楼船,最后是数不清的运输船和补给舰。帆影遮天蔽日,船队绵延数十里,蔚为壮观。
岸上,胶州刺史率领百姓跪送。渔民们敲着锣鼓,孩童们追着船队奔跑,直到巨舰消失在茫茫大海。
刘仁轨站在舰首,望着东方海天交界处。那里,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岛国,即将为它的狂妄付出代价。
倭国,近江京。
天智天皇瘫坐在御座上,手中战报滑落在地。这位四十岁的君主面色惨白,眼中布满血丝。
"四百艘战船...五万将士...全没了?"他的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
跪在殿下的藤原镰足额头触地:"陛下,朴市田来津将军战死,逃回的不足千人...唐军正在集结大军..."
"闭嘴!"天智猛地抓起案几上的砚台砸向藤原,"都是你们!说什么趁唐军与百济交战可图朝鲜!现在呢?唐军要打过来了!"
殿内一片死寂。藤原镰足额头被砸出血痕,却不敢擦拭。几位大臣跪伏在地,瑟瑟发抖。
突然,殿门被猛地拉开。中大兄皇子大步走入,腰间太刀叮当作响。这位天皇的弟弟一身戎装,面容冷峻。
"皇兄,现在不是追责的时候。"中大兄声音沉稳,"唐军舰队已从胶州出发,不日将抵我国海岸。当务之急是调集全国兵力防御。"
天智天皇像抓住救命稻草般扑向弟弟:"你有办法?快说!"
中大兄眼中闪过一丝轻蔑,很快掩饰过去:"臣弟建议立即迁都回飞鸟,依托内陆山地抵抗。同时派使者向新罗求援,再命各藩国十五岁以上男子全部入伍..."
"不可!"老臣中臣镰子突然抬头,"我国刚经历白江之败,士气低落。若再强行征兵,恐生民变!不如遣使向唐朝求和..."
"求和?"中大兄冷笑,"唐皇已下旨要'犁平我国',你以为送几个公主、几船金银就能了事?"
天智天皇抱着头喃喃自语:"完了...全完了..."
中大兄看着兄长癫狂的模样,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他转身对殿外武士使了个眼色,后者悄然退下。
当夜,近江京暗流涌动。中大兄皇子的心腹们秘密集结,而皇宫内,天智天皇正疯狂地命令侍从收拾珍宝,准备逃往山区。
东海之上,唐军舰队正乘风破浪。
刘仁轨站在海图前,手指划过一条弧线:"据斥候报,倭国主力集结在筑紫一带,企图依托海岸要塞抵抗。我意分兵三路——"
他指向地图:"苏定方率左军攻对马岛,切断倭国与朝鲜联系;本帅亲率中军直捣筑紫;孙仁师率右军绕道南方,从纪伊水道突袭倭国内海。"
众将面面相觑。老将郭务悰皱眉道:"大元帅,分兵恐被各个击破。且南方水道复杂,倭人又善用小船偷袭..."
"正因如此,才派孙仁师去。"刘仁轨捋须道,"山东渔民最擅在复杂水域作战。至于倭国小船..."他冷笑一声,"在五牙战舰的拍杆下,不过是蝼蚁罢了。"
正商议间,亲兵来报:"孙将军派快船送信!"
刘仁轨展开帛书,上面是孙仁师歪歪扭扭的字迹:"末将已至对马,擒倭奴斥候数人。得知倭国正内乱,天皇欲逃,其弟欲弑君自立。末将请命直捣倭国内海,趁乱攻其不备。"
老将军眼中精光一闪,当即拍案:"传令孙仁师,按计划行事!再令全军加速,务必在倭国内乱加剧时抵达!"
漆黑的夜,无月无星。
孙仁师趴在船头,瞪大眼睛盯着前方隐约可见的海岸线。他身后,一百艘经过改装的山东快船静静漂浮在海面上,每艘船上都是精挑细选的山东渔家子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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