怛罗斯的硝烟飘过葱岭时,长安城紫宸殿的铜漏突然迸裂。李瑾瑜按住右臂滚烫的龙纹,看着鎏金水银在地面蜿蜒出诡异的卦象。龟甲在御案上无火自燃,裂纹中浮现出"荧惑守心"的凶兆。
"传袁天罡后人入宫。"皇帝的声音惊飞了檐下的玄鸟,"要快。"
撒马尔罕的夜空划过赤色流星时,张鹤年正握着刻刀在枣木板上雕琢《论语》活字。大食人把他关在这座穹顶作坊整整三年,却不知那些印着圣贤语录的纸张里,藏着用米浆写的密文。
"张师傅,这是你要的椰枣汁。"学徒阿卜杜拉捧着陶罐进来,深褐色的眼珠在油灯下泛着琥珀光泽。
老匠人接过陶罐的手突然颤抖——罐底黏着片带血的唐绢。当他借着研磨颜料的动作展开布片,瞳孔猛然收缩:这是段秀实的字迹,用胡杨树脂写着"龙抬头,开阳现"。
窗外忽然传来马蹄声。张鹤年迅速将布片塞进正在雕刻的"仁"字凹槽,转头看见大食总督的卫队举着火把冲入院落。为首的军官用生硬的唐话喝道:"所有工匠即刻前往天象台!"
龟兹城头的积雪泛着青灰,高仙芝解开大氅盖在瑟瑟发抖的传令兵身上。这个从碎叶城奔袭六百里求援的年轻人,此刻正指着西南方向语无伦次:"那些...那些死去的兄弟...在月光下站起来了..."
段秀实突然拔剑挑飞帐帘。凛冽的夜风灌进来,带着某种腐朽的甜香。远处沙丘上,数百具身披唐军铠甲的骷髅正随着胡笳声机械舞动,他们的眼窝里跳动着幽蓝磷火。
"是萨满巫术。"随军的粟特祭司跪地亲吻沙土,"大食人挖开了于阗的圣墓,他们在用黑魔法玷污战士的英灵。"
高仙芝的陌刀在月光下划出寒芒:"擂鼓!用《秦王破阵乐》送将士们安息!"
当李瑾瑜的龙纹刺破夜空时,撒马尔罕天象台的铜仪突然炸裂。大食国师哈立德看着坠落的北斗玉衡星,手中星盘上的银砂自动聚成汉字——正是三年前他在怛罗斯战场用希腊火焚烧唐军时,从某个垂死工匠怀里掉落的《道德经》残卷。
"道可道,非常道..."银砂突然化作游龙穿透他的掌心,哈立德喷出一口鲜血,"快禀告哈里发,东方的龙脉要觉醒了!"
袁天罡的后人袁客师踏入紫宸殿时,铜漏迸裂的水银已凝成一条小龙形状。他跪地捧起龟甲残片,指腹刚触到"荧惑守心"的裂纹,突然如遭雷击般剧颤。
"陛下..."袁客师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西域有亡灵作祟,扰乱了北斗罡气。"
李瑾瑜右臂龙纹金光暴涨,将殿内照得如同白昼。在刺目的光芒中,袁客师看到更可怕的预兆——皇帝的身影时而分裂为二,时而重叠为一,仿佛有两个李瑾瑜共存于同一躯壳。
"说清楚。"皇帝的声音带着双重回响。
袁客师以头叩地:"荧惑犯紫微,主天子有厄。但..."他偷瞄那道龙纹,"但陛下命格已与真龙相连,恐是西域战死的将士英灵不安,化作阴兵..."
殿外忽起狂风,将窗棂吹得砰砰作响。李瑾瑜望向西方,右臂不自觉地做出持弓姿势。恍惚间,他看见千里之外的荒漠上,无数唐军骷髅正随着胡笳声机械舞动。
"备马。"皇帝突然转身,"朕要亲征。"
撒马尔罕的星辰台穹顶镶嵌着七千块波斯琉璃,将月光折射成诡异的光网。张鹤年被铁链锁在铜柱上,看着大食工匠们疯狂拓印他们带回来的唐军装备图样。
"老家伙,再不说出陌刀的淬火秘法..."总督的弯刀抵住他咽喉,"明天就用你祭星。"
张鹤年剧烈咳嗽起来,咳出的血沫溅在面前未完成的活字板上。突然,他瞳孔微缩——血珠正巧落在"义"字的凹槽里,与早前藏着的密文布片形成奇特呼应。
"我招..."老匠人哑声道,"但要先喝口枣汁润喉。"
当阿卜杜拉战战兢兢递上陶罐时,张鹤年故意失手打翻。液体泼洒在活字板上,米浆写的密文遇水显现:"龙抬头"三字正好对应"天"、"地"、"人"三枚活字。
"快看!"阿卜杜拉突然指着穹顶惊呼。
琉璃折射的月光不知何时变成了血红色,在墙壁上投出清晰的北斗七星图案。更骇人的是,代表"开阳"的星位正在剧烈闪烁,每次明灭都让整座星辰台震颤。
龟兹城外,《秦王破阵乐》的鼓点震得沙砾跳动。高仙芝亲执陌刀立于阵前,身后残存的五千安西军齐声高唱。音浪所到之处,骷髅唐军眼窝里的磷火明灭不定。
"将军!右翼!"段秀实突然大喊。
沙暴中冲出百余具身披明光铠的骷髅,与其他行尸走肉不同,这些骷髅动作协调如生前,甚至能结阵冲锋。最前面的骷髅将军颌骨开合,发出金属摩擦般的声响:
"高...仙芝...还我...命来..."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