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神机妙算!"韦放看着鱼贯而入的降兵,不禁赞叹道,"一夜之间便拿下涡阳,实在..."
陈庆之却眉头紧锁,打断了他的话:"尚有九城未下,魏军主力犹在。"他望向远方魏军营寨升起的炊烟,眼中闪过一丝忧虑,"若不速战速决,待魏军重整旗鼓,我军危矣。"
这时,韦放突然灵机一动,凑近陈庆之耳边低语:"将军,不如..."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乎微不可闻。
陈庆之听着听着,眼中渐渐泛起光彩:"妙计!"他猛地一拍案几,"就依你所言!"
当日午时,韦放从降卒中挑选三十余名精壮汉子,亲自为他们松绑。他温和地说道:"尔等回去告诉同袍,梁军仁义,降者不杀。"说着还命人给这些降卒分发干粮。
这些降卒将信将疑地往回走,不时回头张望。他们不知道的是,梁军最精锐的白袍军已经悄然尾随其后,如同潜伏在草丛中的猎豹,随时准备扑向猎物。
"杀——!"
当降卒刚回到魏军营垒,身后突然杀声震天。白袍军如潮水般涌来,那些降卒惊慌失措地大喊:"涡阳已陷!梁军不可敌!"他们的喊声在营中引起巨大恐慌。
魏军营垒中谣言四起:
"听说梁军有天神相助!白袍将军能撒豆成兵!"
"陈庆之能呼风唤雨!昨夜那场大雾就是证明!"
"快逃啊!再不逃就没命了!"
王元昭在乱军中声嘶力竭地喝止:"不许退!临阵脱逃者斩!"但无人听从。他眼睁睁看着自己苦心经营的九座营垒相继陷落,魏军士兵丢盔弃甲,四散奔逃。
梁军乘胜追击,白袍所向披靡。陈庆之亲自冲在最前,手中长枪如龙,所过之处魏军纷纷倒地。涡水两岸,魏军尸横遍野,鲜血染红了河水,以至于河水为之断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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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后,夕阳西沉,将涡水河面染成一片血色。陈庆之独自站在岸边,白袍上溅满血渍,在晚风中猎猎作响。他望着河水中漂浮的断戟残甲,以及随波逐流的尸体,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悲悯。
"一将功成万骨枯啊。"他轻声叹息,声音几乎被河风吹散。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佩剑,指节处还残留着未洗净的血迹。
"将军!"马佛念兴奋地跑来,年轻的脸庞因激动而泛红,"此战缴获辎重无数,粮草足够我军三月之用!"他顿了顿,压低声音道:"降卒足有万余,该如何处置?"
陈庆之弯腰掬起一捧河水,冰冷的河水冲刷着他手上的血迹。他凝视着水中自己的倒影,轻声道:"愿留者编入军中,愿去者发放路费。"说完抬头看向身旁的韦放,嘴角泛起一丝笑意:"多亏将军妙计,否则此战不会如此顺利。"
韦放连忙躬身,铠甲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全赖将军神勇。若非将军亲率白袍军冲锋陷阵,末将的计策也难以奏效。"他抬头时,眼中满是钦佩。
消息传到长安时,刘璟正在军帐中与诸将议事。烛火摇曳间,传令兵气喘吁吁地闯入:"报!涡阳大捷!陈庆之以七千破七万,大败魏军!"
帐中顿时一片哗然。杨忠猛地拍案而起,震得案上杯盏叮当作响:"这陈庆之当真了得!七千对七万,竟能大获全胜!"
崔季舒轻摇羽扇,眼中精光闪烁:"此人用兵,已得孙吴真传。以寡击众,出奇制胜,实乃当世奇才。"
刘璟静坐主位,手指有节奏地轻叩案几。他凝视着跳动的烛火,突然开口道:"传令慕容,立即加强潼关守备。"顿了顿,又补充道:"另外...派人给陈将军送份厚礼,就说恭喜他首战告捷。"
数日后,在涡阳城头,陈庆之收到了刘璟的礼物。他缓缓抽出剑鞘中的宝剑,寒光映照着他清癯的面容。剑身上镶嵌的明珠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剑柄上精细地雕刻着云纹。
"好剑。"陈庆之轻抚剑身,嘴角泛起一丝玩味的笑意,"这刘璟,倒是个妙人。"他转身对马佛念道:"去准备一份回礼,就送...那匹缴获的西域良驹吧。"
北伐首战告捷,白袍军威名震动中原。夕阳西下时,陈庆之独自站在城头,眺望北方连绵的群山。白袍在风中飘扬,宛如一面不倒的旗帜。他知道,更艰巨的战役还在后面,尔朱兆的主力尚未出动,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但当他回头望向城中——白袍将士们正在整修兵器,降卒们有序地接受整编,百姓们自发地送来酒食——他的目光重新变得坚定。这七千白袍儿郎,必将在这乱世中写下属于自己的传奇。远处,晚霞如血,仿佛预示着更加惨烈的战事即将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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