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雾笼罩着金墉城头,白茫茫的雾气中,三千铁骑如幽灵般悄然出城。马蹄裹着厚布,士兵们口中衔着木枚,连铠甲都特意用布条缠紧,防止发出声响。周文育一马当先,他高大的身影在雾中若隐若现,手中那杆丈八长枪的枪尖偶尔反射出冷冽的寒光。
"吴兄,你说尔朱兆那老贼现在在做什么?"周文育压低声音,嘴角却扬起一抹戏谑的笑意。他年轻的面庞上沾着晨露,浓眉下那双鹰目炯炯有神。
吴明彻轻抚着坐骑的鬃毛,闻言嗤笑一声:"想必正搂着美妾,做着全歼我白袍军的美梦呢。"这位副将比周文育年长几岁,下巴上留着短须,说话时总带着几分玩世不恭的神态。
忽然,前方雾气中传来粗犷的说笑声和柴火燃烧的噼啪声。周文育立即举起右拳,全军立刻如雕塑般静止。透过浓雾,隐约可见几个魏军巡逻兵正围着篝火取暖,他们的长矛随意地插在地上,铠甲半解,完全没意识到危险临近。
"弟兄们,随我杀!"周文育突然暴喝一声,声如雷霆。他双腿一夹马腹,战马人立而起,发出一声嘶鸣。三千铁骑同时冲出浓雾,如狂风暴雨般席卷向魏营。
魏军大营瞬间乱作一团。还在睡梦中的士兵被马蹄声惊醒,来不及披甲就被铁骑践踏。营帐接连起火,浓烟混着晨雾,将整个营地变成人间地狱。元天穆从睡榻上惊坐而起,这位以勇武着称的魏将赤着上身冲出营帐,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得目瞪口呆。
"怎么回事?!"他一把抓住一个仓皇逃窜的亲兵,那亲兵脸色惨白,结结巴巴地说:"将、将军快跑!梁军的白袍鬼杀进来了!"
元天穆气得一脚将亲兵踹翻在地:"废物!传令集结部队!"他话音未落,一支流矢"嗖"地擦过他脸颊,在他脸上留下一道血痕。这位素来骄横的将军顿时脸色煞白,慌忙趴倒在地。
与此同时,尔朱兆的中军大帐外,尔朱世隆连外袍都没穿好就跌跌撞撞冲了进来:"大帅!大事不好!梁军偷袭!"
尔朱兆正在慢条斯理地用早膳,闻言猛地站起,一把掀翻案几,精致的瓷碗摔得粉碎。"陈庆之好大的胆子!"他怒吼着抄起佩剑冲出帐外,却被眼前的混乱景象惊得说不出话来。营中火光冲天,士兵们像无头苍蝇般四处逃窜,根本分不清敌我。
"稳住!给我稳住!"尔朱兆声嘶力竭地喊道,但他的声音完全淹没在喊杀声中。一个逃兵撞到他身上,将他撞得踉跄几步,这位往日威风八面的统帅此刻竟无人理会。
浓雾中,周文育锐利的目光锁定了尔朱兆的帅旗。"吴兄,看那边!"他长枪一指,率先冲去。白袍在雾中翻飞,宛如索命的白无常。
尔朱世隆见一队白袍骑兵杀气腾腾地冲来,吓得面如土色,手忙脚乱地爬上马背:"大帅快走!"话音未落,他已经扬鞭策马,头也不回地逃之夭夭。
尔朱兆气得破口大骂:"混账东西!"他仓皇上马时,镶着宝石的头盔滚落在地,头发披散开来,哪还有半点统帅的威严?
周文育杀得兴起,正要追击,却被吴明彻横枪拦住:"将军说过,见好就收。"吴明彻脸上溅着敌人的鲜血,却依然保持着冷静。
当朝阳升起,雾气渐渐散去时,梁军已井然有序地退回城中。陈庆之立在城头,白袍在晨风中轻轻飘动。他看着遍地狼藉的敌军大营,满意地点点头。身旁的宋景休忍不住问道:"将军,为何不乘胜追击?末将愿率军直取尔朱兆首级!"
陈庆之轻抚城砖,望着远处惊魂未定的魏军,淡淡道:"猛虎搏兔,亦用全力。今日不过是给他们个下马威罢了。"他说话时神色平静,仿佛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突袭只是闲庭信步。
二十里外,尔朱兆和尔朱世隆终于在一处荒废的茶棚前勒住惊马。两匹战马口吐白沫,浑身汗湿,显然已经力竭。
"吁——"尔朱兆用力拽住缰绳,锦袍下摆被荆棘撕成条状,金线刺绣上沾满泥土。他转头看向同样狼狈的尔朱世隆,只见这位平日最讲究仪表的将军光着一只脚,袜子早已磨破,露出血淋淋的脚趾。
"陈庆之...好一个陈庆之!"尔朱兆咬牙切齿,握着缰绳的手不停颤抖,指节因用力过度而发白。他猛地一拳砸在茶棚的木柱上,震得茅草屋顶簌簌落下灰尘。"三千白袍军,竟敢如此嚣张!"
尔朱世隆擦了擦脸上的黑灰,声音发颤:"大帅,这梁军...当真邪门...那白袍鬼..."他咽了口唾沫,眼神飘忽不定,"方才冲锋时,我明明看见那白袍将军就在阵前,可转眼间又出现在侧翼...简直...简直像会分身术一般..."
"放屁!"尔朱兆暴喝一声,却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战。他想起战场上那道如鬼魅般的白影,所到之处魏军如割麦子般倒下。"定是...定是那陈庆之诡计多端..."
尔朱兆咬牙道:“你去收集败兵,给我滚去守虎牢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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