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这个穿上。"红姑将最后一件羊皮袄裹在苏月禾身上,手指在系带处微微发抖,"柴胡长在向阳坡的岩缝里,茎叶发黄,根须带红,只是如今到处是雪,怕是不好找啊..."
苏月禾握住红姑粗糙的手:"我知道的。洞里六十三条性命,就托付给红姨了。"她转头看向蜷缩在角落的阿芸,小姑娘脸色潮红,呼吸急促如风箱。
韩牧野已经绑好雪舟,腰间别着柴刀和绳索。他接过小石头递来的火折子,突然将少年拉到一旁:"若我们两个时辰未归..."
"师父!"小石头声音发颤。
"听我说完。"韩牧野压低声音,"想办法去东南管道上找救援。"他从怀中掏出一块龟甲,"这个交给你师爷,他明白什么意思。"
洞口积雪反射着刺目的白光。苏月禾眯起眼睛,第一次看清了雪崩后的景象——北坡像被巨人啃掉一块,裸露的岩石如同獠牙。温泉渠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陡峭的雪檐。
"我先下。"韩牧野将绳索系在腰间,另一端绑在洞口的石柱上。他试探着踏上雪檐,竹制的雪舟立刻陷进松软的雪层。"不行,得换方式。"他解下雪舟,改为横握在胸前,"这样能分散重量。"
苏月禾学着他的动作。当两人完全离开洞口庇护时,凛冽的山风立刻灌进领口。她呼出的白气在睫毛上结霜,眨眼时能听到细微的冰晶碎裂声。
"跟紧我的脚步!"韩牧野的声音被风吹得断断续续。他在前方用雪舟开路,每走几步就吹响骨哨。山洞方向传来隐约的回应,像某种奇特的雪原对话。
半里路走了近半个时辰。当向阳坡终于出现在视野中时,苏月禾的靴子已经结了一层冰壳。她突然拉住丈夫:"听!"
微弱的流水声从雪下传来。韩牧野跪下来扒开积雪,露出冒着热气的浅溪——这是未被雪崩完全掩埋的温泉支流。"沿着它走,"他眼睛发亮,"一定能找到岩缝!"
溪流尽头的景象让两人同时屏息。五丈高的岩壁上,几丛枯黄的植物顽强地探出雪面,正是柴胡。但岩壁近乎垂直,表层覆盖着透明的冰甲。
"我上去。"韩牧野已经开始绑绳索,"你在下面接应。"见妻子要反对,他指了指她怀里的药篓,"你认药比我准,万一采错..."
绳索在岩壁上摩擦出簌簌声响。韩牧野像只壁虎般缓慢移动,柴刀凿出的冰渣簌簌落下。当他终于够到第一丛柴胡时,脚下的冰层突然发出不祥的脆响。
"小心!"苏月禾的尖叫与冰层碎裂声同时响起。
韩牧野在空中翻转身体,落地时雪舟在冰面上划出长长的轨迹。他捂着右肋站起来:"没事...咳咳...只是蹭破皮..."
苏月禾已经冲到他身边。掀开皮袄才看到,一根尖锐的冰棱刺穿了他的小腿,鲜血在雪地上洇开刺目的红。"别动!"她迅速撕下衬衣包扎,"伤口里有冰碴,必须..."
"先采药。"韩牧野咬牙拔出冰棱,"阿芸他们等不起。"
这次两人一起行动。韩牧野在下方固定绳索,苏月禾攀爬采药。当她指尖碰到柴胡干枯的叶片时,忽然发现岩缝深处闪着奇异的红光。
"红茎草!"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种罕见的草药比柴胡更对症,而且..."下面还有!"她小心地扩大岩缝,露出更多艳如珊瑚的草茎。
正当她全神贯注采药时,远处传来闷雷般的轰响。韩牧野脸色骤变:"是雪崩!娘子,快下来!"
苏月禾慌乱中踩空,药篓里的柴胡撒了大半。韩牧野拽着绳索将她拉下来,两人刚滚到巨石后方,雪浪已经咆哮着冲过他们刚才站立的地方。
"药...药没了..."苏月禾看着空了一半的药篓,声音哽咽。
韩牧野突然指向雪崩经过处:"看那里!"
被雪浪冲刷过的山体露出黑色缝隙。随着积雪不断滑落,缝隙逐渐扩大——那竟是一处被掩埋的山洞,洞口还歪斜地挂着半截木牌,是秋收时她们临时存药材的那个洞。
"娘子,是存药的山洞,我以为找不到了!"韩牧野激动地站起来,随即因腿伤踉跄了一下,"太好了,里面有足够的药材。"
希望重新燃起,但代价是必须横穿刚刚雪崩过的斜坡。苏月禾看着丈夫苍白的脸色,突然解下绳索:"你留在这里,我去。"
"不行!"韩牧野抓住她的手腕,"那片雪层随时可能再塌!"
"所以更需要轻装简行。"苏月禾已经脱下厚重的皮袄,"你腿上有伤,我去更快。"她将剩余的绳索系在腰间,"若有闪失,你还能回去带人来..."
话未说完,韩牧野突然将她拉入怀中。他的心跳透过层层衣物传来,又快又重。"半刻钟。"他最终松开手,"若半刻钟不见你信号,我就过去。"
新雪松软得像棉花,每一步都陷到膝盖。苏月禾改用匍匐前进,用雪舟分散体重。当她终于够到洞口时,木牌突然坠落,激起一片雪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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