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牧野在一阵尖锐的疼痛中醒来。胸口的伤处像是被烙铁灼烧，每一次呼吸都带来撕裂般的痛楚。他艰难地睁开眼，模糊的视线中，岩洞顶部的裂缝透进几缕晨光。
"夫君！你终于醒了！"一个带着哭腔的声音从身侧传来。韩牧野微微侧头，看到苏月禾憔悴的脸。她双眼红肿，眼下是浓重的青影，显然一夜未眠。那双总是温柔似水的杏眼此刻盛满了担忧，纤细的手指紧紧攥着他的衣袖，指节都泛了白。
"水..."韩牧野嘶哑地开口，喉咙干得像是吞了一把沙子。
苏月禾连忙端起一旁的粗陶碗，小心地托起他的后颈，将碗沿凑到他唇边。清凉的溪水混着淡淡的药香滑入喉咙，韩牧野这才发现碗中漂浮着几片草药。
"红姨熬的，能促进伤口愈合。"苏月禾轻声解释，用帕子拭去他额头的冷汗，"你已经昏睡三天三夜了，伤口又裂开感染，发了高热..."
韩牧野试着动了动身体，立刻被一阵剧痛击中。他闷哼一声，额上渗出细密的汗珠。苏月禾急忙按住他："别动！伤口刚结痂，再裂开就麻烦了！"
"大家...都安全了吗？"韩牧野忍着痛问道。
"都安全。"苏月禾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后怕，"石头和木头带着乡亲们绕路回来的，追兵被引到了西面的山谷，暂时找不到这里。"
韩牧野松了口气，却又突然想起什么："小宝的脚..."
"只是轻微扭伤，红姑已经给他敷了药膏，好好将养一个月，一定能活蹦乱跳的呢。"苏月禾说着，眼圈又红了，"你倒是差点...差点..."
她说不下去了，低下头，肩膀微微颤抖。韩牧野艰难地抬起手，抚上她隆起的腹部。隔着单薄的衣衫，他能感受到里面生命的跃动，那么有力，那么鲜活。
"我答应过要看着孩子出生..."他轻声道，"不会食言的。"
苏月禾抓住他的手贴在脸上，温热的泪水打湿了他的掌心："你要是敢丢下我们，我...我就带着孩子改嫁，让你儿子管别人叫爹！"
这带着哭腔的威胁让韩牧野忍不住轻笑，却牵动了伤口，变成了一声痛呼。苏月禾顿时慌了神，连忙检查他的绷带："别笑！伤口会裂开的！"
正说着，岩洞外传来一阵脚步声。石头探头进来，见韩牧野醒了，顿时喜形于色："师父！您可算醒了！"他快步走进来，单膝跪在草铺前，"追兵虽然被引开了，但郭家的人不会轻易放弃的。木头带人在谷口守着，请您示下。"
韩牧野神色一凛，强撑着要起身。苏月禾想阻拦，却被他坚定的眼神制止了："石头叫王虎带人去把入口的山洞封死了，用山石弄得结实一些。"
在妻子和徒弟的搀扶下，韩牧野艰难地坐起身。每移动一寸，胸口就像被刀绞一般，但他咬紧牙关不吭一声。苏月禾见状连忙取出银针，在他颈后和手腕几处穴位快速施针。
"暂时止痛，但不能持久。你这次旧伤加新创，若不好生调养，恐落下病根。"
韩牧野点点头安慰地看了看她，随即转向石头："谷口地形如何？可有险可守？"
"回师父，谷口狭窄，四侧都是峭壁，只要守住山洞那个入口就可以。"石头回答。
"带我去看看。"韩牧野打断他，试图站起来，却因腿软差点摔倒。苏月禾连忙扶住他，眼中满是责备，却也知道无法改变他的决定。
在石头和苏月禾的搀扶下，韩牧野艰难地走出岩洞。久违的阳光刺得他眯起眼，望月谷的全貌渐渐清晰——
北面是他们暂居的岩洞，洞口前已经搭起了几个简易草棚；东面山坡上，几块新开垦的田地泛着新鲜的土色；西面是一片茂密的树林；而南面，就是通往谷外的唯一小路。村民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有的编织草帘，有的打磨工具，还有的照顾孩童。见他出来，众人纷纷围上来问候。
"庄主醒了！老天保佑！庄主为救我家小宝差点搭上性命..."七嘴八舌的关切声中，张小宝从人群中钻出来，手里捧着一把野花："韩叔叔，给你！"
孩子天真烂漫的笑容让韩牧野心头一暖。他接过野花，摸了摸小宝的头："脚还疼吗？"
"不疼了！"小宝响亮地回答，还蹦跳了两下证明，"爷爷说等我长大了，要像韩叔叔一样勇敢！"
众人闻言都笑了起来，连日来的紧张气氛缓和了不少。韩牧野将野花递给苏月禾，继续往谷口走去。
谷口处，木头正带着几个青壮年搬运石块。见韩牧野来了，他连忙跑过来："师父！您怎么起来了？"
"情况如何？"韩牧野不答反问，目光扫视着谷口地形。
"我们在堆石墙。"木头指着已经垒到半人高的石堆，"但进度太慢，若追兵现在来..."
韩牧野沉思片刻，突然问道："谷中有多少竹子？"
"北坡有一大片竹林。"石头回答，"师父是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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