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烽的身体在最后一次剧烈的抽搐后,猛地绷直,随即如同断了线的提线木偶,彻底瘫软下去。那口喷出的、带着内脏碎块的黑血,仿佛抽走了他最后一丝支撑生命的魂灵。
他深陷的眼窝紧闭,脸上最后那点青白也迅速被一种死寂的灰败取代,胸膛的起伏微弱到几乎停滞,只有喉间残留着极轻微的、如同破风箱漏气般的“嗬…嗬…”声,昭示着生命之火尚未完全熄灭,却也只在风中飘摇。
“赵都尉!你醒醒!坚持住!” 苏明远和红姑扑在赵烽身边,双手徒劳地想要堵住他口鼻中仍在缓慢溢出的污血,看的大家泪流满面。
“没用了……” 药瞎子缓缓闭上布满血丝的眼睛,脸上每一道皱纹都刻着深重的疲惫与无力。他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脏腑尽碎,经脉寸断,寒气已入膏肓……那点雪莲的生机,不过是……让他多喘了几口气……”
他亲眼看着那磅礴的生命力涌入赵烽残破的身躯,却如同泥牛入海,瞬间被那深不见底的创伤黑洞吞噬殆尽,反而加速了最后的崩解。人力,终究有穷尽。他救不了这个一路用命撑过来的汉子。
苏月禾蜷缩在冰冷的墙角,身体仍在无法控制地颤抖。赵烽垂死的景象、那“雪崩全埋”的噩耗,如同无数把冰锥,反复刺穿着她早已麻木的心。
王爷石昊磊那爽朗的笑声,弟弟苏岩青少年意气的脸庞,还有眼前这个为送药而死的忠勇侍卫赵烽……一张张鲜活的面孔在她混乱的意识中破碎、沉入无边的冰雪深渊。
她攥着玉盒的手,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着青白,盒角那“昊磊”二字沾染着她指缝渗出的血,混合着王爷的、青弟的、赵烽的……仿佛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她灵魂都在哀嚎。
巨大的悲痛和灭顶的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一波又一波地冲击着她摇摇欲坠的意识堤坝。
然而,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悲恸漩涡中心,一股更尖锐、更不容忽视的危机感,如同冰锥般刺破了苏月禾的绝望迷雾!
“呃……嗬……嗬……”
床榻上,韩牧野喉咙里发出的痛苦抽气声陡然加剧!那声音微弱,却带着一种濒临彻底断绝的恐怖气息!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危险!
药瞎子猛地睁眼,瞳孔骤然收缩!只见韩牧野胸前那原本被雪莲核心生机强行压制、开始渗出污血的浓黑蛊毒纹路,此刻如同被注入了新的邪恶力量,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再次疯狂凸起、膨胀!
颜色瞬间变得漆黑如墨,如同无数条剧毒的蜈蚣在他皮肤下疯狂扭动、绞杀!一股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腐臭腥甜之气,如同实质般喷涌而出,瞬间盖过了赵烽那边弥漫的血腥!
“不好!蛊毒反噬!生机耗尽,它要彻底吞噬宿主!” 药瞎子失声惊呼,枯槁的脸上血色尽褪!他千算万算,没算到这蛊毒竟如此歹毒凶悍,在雪莲生机冲击下非但没有被削弱,反而像是受到了刺激,变得更加狂暴!那滴入心脉的雪莲精华,此刻竟成了点燃最后毁灭的引信!
韩牧野原本因药力而变得稍强一丝的气息,如同被无形巨手狠狠扼住,瞬间急转直下!变得微弱、急促、混乱不堪,如同狂风中的残烛,下一秒就要彻底熄灭!他灰败的脸庞上,最后那点若有若无的生气也彻底消散,只剩下死灰般的青黑!
“牧野!” 苏月禾被这景象骇得魂飞魄散!所有的悲痛、绝望在瞬间被一种更原始的、撕心裂肺的恐惧取代!
她尖叫着,连滚带爬地扑到床边,不顾那浓烈的恶臭,死死抓住韩牧野冰冷得如同冰块的手!那只手无力地垂着,指尖已开始泛起死人才有的青紫色!
“师叔!师叔!救他!救救他!” 苏月禾抬头看向药瞎子,声音凄厉得变了调,眼中是彻底的疯狂和哀求。
药瞎子看着苏月禾眼中那濒临崩溃却又爆发出骇人求生欲的光芒,又低头看着韩牧野胸前那疯狂扭动、即将彻底吞噬一切的蛊毒。一股混杂着悲愤、不甘和最后一丝赌徒般狠戾的血气,猛地冲上他枯槁的头顶!
“贼老天!你想收人?没那么容易!” 药瞎子发出一声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咆哮!他布满老人斑的手快如闪电,一把抓过旁边玉碗里仅剩的、粘稠如琼浆的乳绿色药液——那是原本分给赵烽、但赵烽已无法承受的那一份!里面蕴含着千年雪莲最核心、最磅礴的生机和那冰火交融的霸道药力!
没有时间了!没有选择!这是最后的孤注一掷!
药瞎子眼中凶光毕露,他猛地俯身,用尽全身力气,一手死死按住韩牧野疯狂挣扎抽搐的身体,另一只手捏着那根细长的空心银管,看准韩牧野胸前蛊毒最核心、也是心脉最要害的膻中穴上方——一个极其凶险、稍有不慎立时毙命的死穴!
“引毒归巢!生机锁魂!给老子——开!!!”
伴随着这声几乎撕裂喉咙的怒吼,药瞎子手腕灌注毕生功力,快如奔雷,银针带着一点决绝的寒芒,狠狠刺入那死穴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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