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方的神情与方才判若两人,你可以感受到他们分明就是同一个,但气势,包括情态动作,都不再是之前那般举重若轻。
“我跟陈玥说她姐姐曾说家人喜欢木姜子,可陈玥没有反驳。”程方笑了笑,似乎觉得过去的自己傻得可爱。
“这种东西,我也是这个月才见到陈祝做过,她又怎么会提这一点。”她连家里人是谁有几个都不曾与他说过。
从前他以为这是生分,是她没有把自己当一家人看待,是见外了。
后来才隐约刻画出一个模糊的真相。
人人称赞的小陈医生,嘴里的姐姐却是一个自私奸诈的人。
他知道医生高尚,也佩服陈玥来志愿服务,可从来不代表,他们能跟他的陈祝比。
任何东西只要一跟她比较,就不值一提,轻如鸿毛了。
“我也没想到啊,小陈医生居然是陈祝的姐姐。”张大彪嘴里咬着一支烟,一直咂摸,好几次忍不住要掏火柴盒点了,还是不舍得。
“你去了帝星也好,跟陈祝相互帮扶,她那人太犟了,你比较温和,你们一起,老张我放心!”
“张大哥,你说我是不是傻?”程方自嘲地笑,“我跟她相处六年,居然一直不知道她扛了那么多的事。”
张大彪一咬牙把烟放回兜里,“人心隔肚皮,你不说之前我还以为小陈医生多好呢,但即便你说,还有很多人都只会认为,她好,你是对人有偏见。”
“看人哪,要用心去看,而不是眼睛。”
张大彪看程方情绪低落,他垂在兜里的手将烟掏出,“给,拿去抽吧,别说张哥不仗义。”
程方笑着摇头,“张大哥,我不抽烟。”
“啊,你说说我,六年了,都还不知道你竟不抽烟!”张大彪一拍脑袋,很是沮丧。
六年算得了什么呢?比起一生。
短暂的分离是为了更好的相聚。
陈祝,你等等我。
陈祝在一片静默中睁开眼来。
大门关饷,她又继续沉默了片刻,才慢慢睁眼。
顾岷征出去了。
不知道去了哪里,总之没在一个房间。
陈祝急不可查地叹了一口气。
那天来接田桑荇的,除了她不认识的田不渝,还有一位身量很壮的男子。
她认得他。
而从他看过来的视线也可以表明。
他认出她了。
陈祝心里一直在惴惴,直到从洗手间出来,收到了田家的讯息。
田不渝约她明日共进午餐,说是要感谢她。
可陈祝知道,如若只是感谢,昨日在医院他就已经说尽。
他何必对她这样不起眼的一条小鱼苗去计较?
可她是陈祝。
是曾经被她女儿抢走登船机会的那个孩子啊。
田桑荇真的幸运,陈祝自认足够敏锐,能够清晰分辨出真情与假意。
那位田不渝先生,对几家说以和为贵,让大家握手言和,而当着自己女儿的脸,却毫不犹豫表露心疼,那样熟悉的眼神,她也曾经在梦里看到过。
只可惜醒来就会发现荒诞,因为那是她不曾拥有过的父爱,只在脑袋里幻想成灾,入了梦。
她那么幸运,她陈祝却要靠自己去谋划,筹谋算计一切。
陈祝从沙发上爬起来,怔怔坐了半晌,过去开门离开。
偏巧撞到龚钺岫。
“你怎么来这了?”陈祝几乎脱口而出,“龚少将,我是说,您怎么到小楼这边来了?”
龚家人住在主楼,与旁边接待客人的小楼不是同一个建筑,更不在同一层。
陈祝的惊讶不是毫无理由,但她的反应太大了。
“我昨日一直在军部,才听说你出了事。”龚钺岫手里拿着什么东西,往她身后看了一眼。
陈祝心虚,刚要张口告别,突然龚钺岫身子一俯,陈祝下意识向后仰头。
龚钺岫照旧靠近,凑在她发心上闻。
“喝酒了?”
陈祝后退一步,“我听说酒能活血。”
她眼神闪躲,分明撒谎。
“那也是得喝进去,而不是......”龚钺岫扫了一眼她上下,用一种很轻、很轻的语调调侃,“倒在衣服上。”
陈祝抬头看他。
龚钺岫丝毫没有戳破他人谎言的不应该。
他也与她对视。
应是从军部刚回来不久吧,身上常服都未换下。
陈祝听到自己问:“龚少将是找顾小少爷吗?他不在。”
“不是。”
龚钺岫看着她,“找你。”
“找我?”
“白天出席会议的时候,他们给了一个奖章。”龚钺岫将手中的纸盒递出来,“我觉得应该归你。”
陈祝没明白,就看到龚钺岫将那纸盒打开。
是一个蛇缠手杖的标牌。
“这是......”
“医院高层对我的建议给予肯定,领主赐的荣誉勋章。”
可这东西为什么给自己?
陈祝沉默着。
“拿着吧。”
龚钺岫直接将东西放陈祝手心上。
冰冰凉凉,却不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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