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家的佃农,这几日正在将庄子上冬藏的一批药材装车。”
影七的声音平稳无波,仿佛在陈述一件寻常事,“负责此事的是岳老岳文庆的侄子,便是之前查到的那位远方亲戚。
此人称,收到了岳老的亲笔信。信中指示,将这批药材,委托一家名为‘四海通’的商行,即刻启程,运往……”
影七微微一顿,似乎在斟酌用词,又像是在确认这个地名的分量,
“北境,朔方城。信中还提及,抵达朔方城后,届时前去提取。”
药材……岳老……亲笔信……北境……朔方城……
每一个词,都像是一记重锤,狠狠砸在萧元宸的心上。
他的呼吸蓦地一滞,胸腔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
那双原本锐利的眼眸瞬间睁大,瞳孔微微收缩,紧紧盯着影七,似乎想从他那被阴影笼罩的脸上看出哪怕一丝不确定。
“朔方城?”萧元宸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颤抖,“你确认……是朔方城?”
他放在案上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根根凸起,泛着青白色。
“回陛下,是的。”影七的头垂得更低,语气却斩钉截铁,没有半分犹豫,“
属下反复核查。消息来源可靠,细节吻合。
岳家那侄子确实收到了信件,‘四海通’商行也已接下这笔生意,车队昨日已出城,目的地,确凿无疑,正是北境朔方城。”
朔方城!
确凿无疑!
这四个字如同解开某种封印的咒语,刹那间,一股难以言喻的狂喜,如同积蓄了千年的火山熔岩,猛烈地冲破了他所有的克制和伪装!
“腾”地一下,萧元宸猛地站起身!动作之剧烈,带得身后的紫檀木龙椅都向后滑开了半尺,撞在后面的书架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动。
御案边用来暖手的鎏金瑞兽铜炉被他的袍袖扫到,“哐当”一声滚落在厚厚的地毯上,烧得通红的银丝炭滚出来几块,发出滋滋的轻响,很快便被地毯的绒毛熄灭了些许火星。
但他浑然不觉!
李德全赶紧叫人上前收拾好,随后提醒劝解,“皇上您小心,别烫到了!”
萧元宸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擂动,咚咚咚,如同战鼓,震得他耳膜嗡嗡作响。
血液奔涌着冲向四肢百骸,带来一阵阵眩晕般的激动。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脸颊在发烫,与殿外冰冷的世界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那双深邃的眼眸,此刻被一种近乎疯狂的光芒填满!
连日来的阴霾、疲惫、焦虑、甚至那隐藏在心底最深处的绝望,在这一刻被彻底粉碎,
被一种失而复得的巨大狂喜所取代!
他的婉婉!他以为找到她还需要漫长的时间,他午夜梦回时痛彻心扉的记忆里的婉婉!!他的小丫头啊!她就在朔方城!
这个认知如同最烈的酒,瞬间冲垮了他所有的理智和帝王的矜持。
他胸膛剧烈地起伏着,急促地呼吸着,仿佛溺水之人终于浮出水面,贪婪地汲取着带着希望的空气。
那张俊美却略显苍白的脸上,涌现出一种近乎扭曲的狂喜,嘴角不受控制地上扬,勾勒出一个既激动又带着一丝恍惚的笑容。
“李德全,你听见了影七的话了吗?”皇上不可置信的问。
“皇上,奴才听见了!是朔方城娘娘这回可是真的要找到了呀!奴才先恭喜皇上了!”李德全抹了抹眼角的泪水!他也替陛下高兴呀!
“朔方城……朔方城……”萧元宸低声重复着,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和巨大的喜悦,仿佛这三个字本身就蕴含着无穷的魔力。
他来回踱了几步,脚步因为激动而显得有些踉跄,厚重的冬衣随着他的动作而摆动,带起一阵微风。
御书房内明明温暖如春,他却感觉自己像置身于熊熊烈火之中,从内到外都在燃烧。
他猛地停下脚步,那双亮得惊人的眼睛再次看向仍旧单膝跪地的影七,声音因为激动而略微嘶哑,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和急切:“影七!”
“属下在!”影七的声音依旧沉稳,仿佛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
“立刻!马上!”萧元宸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和命令,“动用‘夜枭’所有在北境的力量!不惜一切代价!给朕去找到她!
另外,传信给在北境定远县雨冬和雨春她们,她们距离朔方城比较近的,让她们先过去去朔方城,到了以后,暗中寻找婉婉,找到以后,替朕好好照顾她!”
他说话时,紧握的拳头微微颤抖,指节因为用力而发出轻微的咯嘣声。
“是!”影七干脆利落地应道。
“那批药材!”萧元宸的思路在狂喜中飞速运转,眼神锐利如刀,“派最得力的人手,沿途秘密护送!绝不能出任何差错!
但,记住,是秘密护送!绝不能惊动‘四海通’商行和那个岳家侄子!朕要知道,是不是岳家人亲自接这批药材!如果是的话,就太好了!朕很快就可以见到朕的婉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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