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影七,那个平日隐匿于阴影,此刻却像被刺穿心脏般暴露了痛楚的暗卫统领,猛地冲上前,与几名亲卫,用自己的身体筑起一道人墙。
不顾一切将萧元宸护在身后。“陛下!您怎么样?”
影七扶住萧元宸摇摇欲坠的身体,声音沙哑得像濒死的困兽,带着刻骨的担忧与恐惧!
他感觉到陛下身体的冰冷与虚弱,那肩头箭伤,像死亡在他身上留下的黑色印记。
萧元宸咬紧牙关,额上青筋暴起,嘴里尝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他用尽最后的力气,抬手死死按住肩头伤处,指尖陷入皮肉,指甲几乎被自己生生折断。
他看一眼肩头那支不祥的箭矢,又望向饿狼般扑来的敌人和叛军,眼神中是深不见底的痛苦与绝望!
混杂着滔天的怒火与不甘——那是帝王穷途末路的悲歌,是英雄折戟沉沙前的最后一瞥。
“撤……撤入断龙崖深处!”
他用尽力气,嘶哑地吼道,声音像破碎的石块在摩擦,带着玉石俱焚的悲壮。
“陛下!那里是死路啊!”鹰扬卫悲呼,泪水混着血污淌下,在脸上蜿蜒出绝望的沟壑。“执行命令!”
萧元宸声音不大,但其中蕴含的意志之坚,决绝之深,像一座无法逾越的高山,让所有人在这一刻都只能选择服从。
残存鹰扬卫,不足百人,个个带伤,像一群被逼到悬崖边的困兽,反而爆发出了最惊人的血勇。
他们用身体筑起血肉长城,硬生生从包围圈撕开一道血肉模糊的口子,护着“重伤垂死”的萧元宸,跌跌撞撞向断龙崖深处那唯一的狭窄甬道退去。
耶律宏和李茂见状,脸上都泛起了嗜血的红光,那是胜利的信号。
“追!别让萧元宸跑了!”耶律宏兴奋大吼,声音里是即将撕碎猎物的狂喜。
“断龙崖,断龙崖,真是个好名字!”
李茂得意大笑,笑声尖利刺耳,在山谷中回荡,像恶魔的低语!
“今日,便让这断龙崖,成为他萧元宸的葬身之地!哈哈哈!”
北燕军和叛军如闻到血腥的鲨鱼群,疯狂追击。
鹰扬卫且战且退,每一步都伴随着新的伤亡。
每倒下一人,都意味着皇帝离“安全”更近一步,也意味着这场“苦肉计”的表演,更添一分真实,更具欺骗性。
影七背着萧元宸,脚下踉跄,踩在湿滑的雪地泥泞中,感觉到背上身体的重量和温度流失,闻到浓重血腥味。
他咬紧牙关,肺部像要炸开,肌肉像要撕裂,但他没有停下,一步,又一步,向着那条唯一的生路……也是死路狂奔。
“影七……放朕下来……你们……快走……”萧元宸虚弱地伏在影七背上,气息微弱,声音轻得像风中的落叶,随时可能消散。
“陛下!属下就是死,也定会护您周全!”影七沙哑着嗓子,眼中闪烁着比星辰更坚定的光芒。
终于,他们退入那条极为狭窄的崖壁甬道。甬道仅容两三人并肩通行,内部昏暗潮湿,散发冰冷土腥味。
几名断后鹰扬卫用尽最后力气,推动了预先准备好的巨大石块。
“轰隆隆!”巨响像山体崩塌般震撼,石块滚落,将甬道入口彻底堵死!
溅起的雪尘碎石弥漫,将追兵的叫骂和金铁声彻底隔绝,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甬道内,光线昏暗,空气冰冷稀薄。残存数十名鹰扬卫,个个带伤,筋疲力尽地瘫倒在地,大口喘气。
劫后余生的茫然,混杂着战死袍泽的悲痛,以及对前路的迷茫,像冰冷的泥土,将他们深深掩埋。
萧元宸被影七小心翼翼放在相对平整的石头上。
影七急忙跪下,颤抖着手去查看他肩头箭伤,那乌黑的箭簇,像死神的签名,触目惊心。
然而,就在此时,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发生了。
原本脸色苍白、气息微弱得仿佛随时会断绝的萧元宸,在确定甬道入口被封死,外界声音被彻底隔绝后,
那股“英雄末路”的悲壮虚弱,像褪色的油彩般,从他脸上瞬间剥落。
他微微抬手,制止了影七试图拔箭的动作。眉头依然因剧痛紧锁,但那双深邃的眼眸,此刻恢复了往日的清明、冷冽与深邃,像两潭不见底的寒潭。
里面没有一丝慌乱,只有绝对的沉静,以及一丝极难捕捉的,掌控一切的冷嘲。
他深吸一口气,牵动伤口,疼得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了一下,却被他生生压下,脸上甚至没有多余的表情。
声音虽仍带着一丝沙哑,却已恢复平素的沉稳与绝对的威严。
“死不了。”他轻声说道,仿佛刚才那个濒死的帝王,只是他随手丢弃的,再也用不上的面具。
他看了一眼被巨石封死的甬道口,又看向影七和其余鹰扬卫,眼中闪过一道冷光,像冬日阳光下破冰而出的刀锋。
“按计划行事。”他声音平静,像在宣布一场必然胜利的战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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