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婉!”萧元宸目眦欲裂,嘶吼出声,紧紧抓住她胡乱挥舞的手,却被那股突如其来的巨力险些甩开。
她的皮肤,先是泛起一层诡异的青白,继而仿佛被烈火焚烧般,瞬间变得滚烫赤红,那热度隔着衣物都烫得萧元宸手心刺痛。
紧接着,这股灼热骤然消退,取而代之的是刺骨的冰寒,她的牙关开始不受控制地上下叩击,发出“咯咯”的声响,整个人像是坠入了万年冰窟。
冷热交替,如同置身炼狱,周而复始。
豆大的冷汗从她额角、鬓边、颈项涔涔而下,几乎是瞬间便浸透了身下的锦被,又迅速被她身体散发的寒气冻结,形成一层薄薄的冰霜。
“太医!道长!”萧元宸的声音因极致的恐惧而扭曲变形,他从未如此无助,眼睁睁看着心爱之人在生死边缘苦苦挣扎,自己却束手无策。
岳老爷子、张太医和孙道长三人早已围拢在床边,脸色铁青。
岳老爷子经验老道,沉声指挥:“张太医,按住娘娘人中、合谷!孙道长,稳住娘娘心脉!”
三人轮番上前为婉婉把脉,每一次指尖搭上她腕间,感受到的都是如乱麻般狂暴驳杂的脉象,时而如洪钟撞击,时而又细弱游丝,仿佛随时都会断绝。
“药力太猛了!”张太医额头汗水浸湿,声音艰涩,“这九死还魂草与鬼面藤,本就是虎狼之药,强行催发生机,犹如凤凰涅盘,浴火重生,却也要承受焚身之苦!”
孙道长捻着胡须,双目紧紧盯着婉婉脸上每一处变化:
“此乃‘伐脉洗髓’的必然过程,药力正在冲击娘娘体内早已衰败的生机,试图破而后立。成败……在此一举!”
房间内,浓烈的药香与之前婉婉失血残留的淡淡血腥气味,以及一种令人窒息的焦灼气息混合在一起,压得人喘不过气。
萧元宸衣不解带,眼中血丝密布。
他不断用温热的巾帕给婉婉擦拭着脸上身上滴落的冷汗,又试图将自己的内力渡入她的经脉,希望能为她缓解煎熬。
然而,他的内力刚一触及那股狂暴药力,便石沉大海般,瞬间被吞噬殆尽。
“婉婉……婉婉,你听得到吗?我是阿宸……”
他一遍又一遍地在她耳边低语,声音沙哑哽咽,带着绝望的祈求,
“撑下去,一定要撑下去……为了我,为了孩子们……”他几乎要崩溃了,这个顶天立地的帝王,此刻脆弱得像个无助的孩子。
就在此时,偏房里,那三个刚刚安睡不久的孩子们,仿佛感应到母亲正在经历的巨大痛苦与危险,竟不约而同地再次放声大哭起来。
那哭声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凄厉,充满了无法言喻的惊恐与不安,像三把小小的锥子,狠狠扎在萧元宸早已千疮百孔的心上。
“哇——哇——”“呜呜呜——”尤其是那个早产的小公主,哭得尤其撕心裂肺,小脸涨得通红发紫,几乎要背过气去。乳母们手忙脚乱,却怎么也哄不好。
萧元宸猛地站起身,踉跄着冲到偏房门口,看着襁褓中哭得浑身颤抖的女儿,又回头望向内室那个在生死线上挣扎的妻子,感受到了巨大的悲痛与无力感!
他一把抱起那个哭得最凶的小公主,将她小小的、柔软的身体紧紧贴在自己胸膛。
然后,他抱着孩子,再次坐到婉婉的床榻边,泪水再也抑制不住,夺眶而出,沿着他刚毅的脸颊无声滑落。
“婉婉!你睁开眼睛看看!看看我们的孩子!”
他声音嘶哑,带着泣音,将怀中的婴儿凑到婉婉的脸庞边,
“你听听,她们在哭,她们在叫你!她们不能没有娘亲啊!”
“婉婉,你若能挺过来,朕……朕即刻下旨,册封你为后!朕此生此世,唯你一人,永不相负!”
他哽咽着,字字泣血,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胸膛中剖出来一般!
“我们的孩子,将来便是太子,皇子,便是公主!他们会是这世上最尊贵、最幸福的孩子!”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疯狂的绝望,声音低沉而决绝,仿佛在对着虚空中的神明起誓:
“婉婉,你若……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朕便带着孩子们随你而去!
黄泉路上,我们一家人,也要在一起!所以,求求你,撑下去!不要丢下我,不要丢下我和孩子!”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此刻的萧元宸,早已将帝王的尊严抛诸脑后,他只是一个濒临绝望的丈夫,一个无助的父亲!
他用最卑微的姿态,祈求着上苍的垂怜,祈求着奇迹的降临。
怀中的小公主似乎感受到了父亲的悲伤,哭声渐渐弱了下去,小脑袋在他怀里蹭了蹭,发出细细的呜咽。
或许是他的誓言触动了冥冥中的神明,又或许是那霸道的药力终于开始显现出效力。
在药力一波又一波狂暴的冲击与萧元宸不懈的呼唤声中,一直剧烈挣扎的婉婉,身体的颤抖幅度似乎……似乎减缓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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