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裹挟着大佛寺残余的钟鸣,吹拂着萧元宸玄色的衣袍,却吹不散他眉宇间的森寒。
皇甫静淑那一番颠倒黑白的哭诉,那些被她扭曲的过往,如同一根根毒刺,扎得他心中怒火翻腾,却又有一丝难以言喻的疲惫。
恨?他确实恨。
恨她的自私,恨她的愚蠢,恨她为了一个所谓的“真爱”和“私生子”,不惜将整个南楚拖入深渊,简直不可原谅。
但此刻,当所有的真相都摊开在阳光下,当所有的阴谋都已落败,那滔天的恨意之后,竟也生出一丝荒谬的悲凉。
她也是这深宫的牺牲品,是家族权欲的棋子,只是,她选择了最错误、最不可饶恕的方式来反抗这命运。
回到宫中,萧元宸并未立刻发落皇甫静淑。
他将自己关在御书房,整整一夜,烛火未熄。
他在想,如何处置这个名义上的母亲。
赐死?太便宜她了。
让她在佛寺中了此残生?
萧元宸嘴角勾起一抹冷诮,她那肮脏的灵魂,早已不配玷污佛门清净之地!
翌日,一道圣旨从宫中传出,却并非送往大佛寺,而是直接送到了宗人府与内廷司。
李德全亲自带着一队禁军,面无表情地出现在大佛寺那间僻静的禅院外。
皇甫静淑一夜未眠,形容枯槁,听闻圣旨到,眼中竟闪过一丝诡异的平静,仿佛早已预料到了自己的结局,又或者,是彻底的绝望让她麻木。
她没有接旨,只是呆呆地坐在蒲团上,听着李德全用那特有的尖细嗓音,一字一句地宣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太后皇甫氏,德不配位,秽乱宫闱,勾结外戚,意图谋逆,罪不容赦。
然念其侍奉先帝,朕不忍施以极刑。着,即刻起,褫夺其太后封号,贬为庶人。钦此!”
皇甫静淑猛地抬起头,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贬为庶人?就这么简单?没有鸩酒,没有白绫,甚至没有废黜的正式文书,只是一句轻飘飘的贬为庶人?
李德全顿了顿,仿佛知道她心中所想,继续用那没有丝毫温度的声音说道:
“皇上另有口谕。皇甫氏,即刻移送京郊‘静心苑’,终身圈禁,非死不得出。
一应供给,按最低庶人份例。
另,大佛寺乃皇家清修之地,尔这等腌臢之人,不配再踏足半步,免得脏污了佛祖清净!”
“静心苑”,名为静心,实则是一处早已荒废多年的皇家别院,偏僻、破败,与冷宫无异!
甚至更为凄凉,因为那里,连个说话的鬼影子都难寻。
“噗——”皇甫静淑一口气没上来,猛地喷出一口鲜血,溅湿了身前的地面。
她原以为萧元宸会赐死她,给她一个痛快,甚至在她心中,或许还存着一丝侥幸,萧元宸会顾念那一丝养育之恩,给她留几分体面。
然而,没有!萧元宸选择了一种比死更让她难受的方式。
终身圈禁,如同一只被拔了牙、断了爪的猛兽,扔进一个被遗忘的角落,慢慢腐烂,任由她自生自灭!慢慢被岁月蹉跎。
这对于曾经权倾朝野、心比天高的皇甫静淑而言,无疑是极致的羞辱与折磨。
她所有的希望,所有不甘的挣扎,在这一刻,尽数化为死灰。
她瘫软在地,发出嗬嗬的怪笑,笑着笑着,眼泪便流了下来,混着嘴角的血迹,狼狈不堪。
“萧元宸……你好狠……你好狠啊……”她喃喃自语,声音嘶哑,再无半分往日的威仪。
李德全冷眼看着她,挥了挥手,禁军上前,如拖死狗一般将她架了出去。
那散落一地的佛珠,无人拾捡,在尘埃中失去了往日的光华。
解决了皇甫静淑,萧元宸却并未感到轻松。
南方的叛乱虽平,但后续的安抚与重建亦是千头万绪。
然而让萧元宸始料未及的事情又接踵而来!
柳嫔,柳依依。昔日也是京中有名的才女,姿容清丽,性子也如其名,带着几分杨柳扶风般的清高与孤傲。
她自入宫以来,便是一副不争不抢、淡泊名利的姿态,以为凭此便能获得帝王的青睐,以为自己是那淤泥中的一朵白莲,与众不同。
可数年光阴逝去,皇帝萧元宸从来没有踏足她的寝殿。
她那份清高,在他眼中,与那些搔首弄姿的庸脂俗粉并无二致,甚至更添了几分矫揉造作。
婉婉回宫,有皇子公主傍身,更是将她那岌岌可危的骄傲彻底击碎。
嫉妒如同毒蛇,日夜啃噬着她的内心。她开始变得偏执,疯狂。
之前对婉婉下毒未果,如今,她竟将那淬毒的目光,投向了那三个尚在襁褓中的婴儿!
这一日,婉婉正在逗弄着怀中的大宝萧承翊,小家伙咿咿呀呀地挥舞着小拳头,可爱得紧。
雨春端着一碗刚炖好的燕窝羹走了进来,准备给其中一位乳母补身子。
“娘娘,您瞧这大皇子,一日一个样,越发像皇上了。”雨春笑着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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