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强和小娟结婚整十年了,日子像村口那条小河,平平缓缓地往前淌。李强是个闷头干活的老实人,在镇上的木材厂扛木头,一身疙瘩肉晒得黝黑发亮。小娟呢,模样是真好,十里八乡出了名的俊俏,哪怕穿着洗得发白的旧衣裳,往人堆里一站,还是扎眼。她性子也柔顺,把家里拾掇得干干净净,对李强更是没得挑,热饭热菜总等着他。
可这好模样,搁在李家洼这地方,有时候反倒成了祸根。村口那棵歪脖子大槐树下,永远是闲话的集散地。张婶子嗑着瓜子,声音不高不低,刚好能让路过的人听见:“啧啧,瞧瞧小娟那身段儿,那脸蛋儿,李强这傻大个儿,守得住?我看悬!”旁边王二嫂立刻接口,语气里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酸劲儿:“就是!成天打扮得水灵灵的给谁看?厂子里那些男人眼珠子都快掉她身上了!”赵家婆婆瘪着嘴摇头:“哎,自古红颜多薄命,太扎眼了不是福啊,李强那孩子,怕是要吃大亏。”
这些闲言碎语,像春天的杨树毛子,无孔不入,总能飘进李强的耳朵里。起初他脖子一梗,闷声闷气地顶回去:“嚼什么舌根!我媳妇儿好着呢!”可架不住天长日久,这话听多了,就像小虫子钻进心里,时不时咬那么一口。特别是最近在厂子里,活儿不顺,工头总找茬克扣他那点血汗钱,憋了一肚子邪火没处撒。回到家,看着小娟那张白净得晃眼的脸,心里头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就像灶膛里没烧透的湿柴,闷闷地冒着烟。
这天下午,阴沉得厉害,乌云压得低低的,闷雷在远处滚着,憋着一场大雨。李强在厂子里又为工钱的事跟工头大吵一架,憋了一肚子邪火,脑袋嗡嗡直响,索性提前撂了挑子回家。他阴沉着脸,脚步咚咚地踩着村道上的黄土,心里翻腾着工头那张刻薄的脸和邻居们那些嗡嗡作响的闲话。
离家门还有十几步远,他家那只看门的大黄狗“阿福”没像往常一样摇着尾巴扑上来,反而夹着尾巴,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带着恐惧的呜咽,一个劲儿地往墙角缩,眼神躲闪,不敢看他。李强心里“咯噔”一下,这狗东西今天怎么了?他皱着眉头,没心思细想,几步走到自家院门前。门虚掩着,留了条缝。
他刚要推门进去,耳朵里猛地灌进一阵声音——是从他和娟子的卧室里传出来的!
那声音……是男人粗重的喘息!夹杂着一种奇怪的、像是被扼住喉咙的急促呻吟,还有木床不堪重负发出的“嘎吱嘎吱”的摇晃声,一下,又一下,沉闷又刺耳。
李强的脑袋“嗡”的一声,像是被烧红的铁棍狠狠捅了一下!浑身的血瞬间冲到了头顶,眼前发黑,耳朵里全是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和那不堪入耳的声音。工头的刁难,邻居的闲话,长久以来积压的猜疑和屈辱,在这一刻像火山一样轰然爆发!他只觉得一股滚烫的、带着血腥味的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瞬间烧光了他最后一丝理智。他像头发疯的公牛,猛地撞开虚掩的院门,几步冲到卧室门口,抬起穿着硬梆梆劳保皮鞋的大脚,用尽全身的力气——
“哐当!!!”
一声巨响,薄薄的木板门被整个踹飞出去,砸在墙上又弹落在地。
屋里光线有点暗。只见小娟背对着门口,衣衫不整,正手忙脚乱地系着胸前的扣子,白皙的脖颈和肩膀裸露了一大片。她听到巨响,猛地转过身,脸上血色全无,一双好看的大眼睛里充满了极度的惊恐,像受惊的兔子,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那张凌乱不堪的大床上,被子胡乱堆在一边,床单皱巴巴的,中间赫然湿了一大片深色的水渍,散发出一种难以言喻的、类似动物巢穴的浓烈腥臊气,极其刺鼻。
“李……李强?你、你怎么……”小娟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眼神慌乱地躲闪着,下意识地用手去拢散乱的头发,手指都在打颤。
眼前的一切,小娟的慌乱,床上的狼藉,那刺鼻的气味……像无数根烧红的针扎进李强的眼睛,扎进他的脑子!邻居们那些恶毒的猜测——“守不住”、“迟早出事”——此刻仿佛都变成了狞笑的诅咒,在他耳边疯狂尖叫。
“人呢?!那野汉子呢?!”李强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浓重的血腥气。他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野兽,眼珠赤红,喘着粗气,一步步朝小娟逼过去,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小娟被他这副要吃人的样子吓得连连后退,脊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土墙上,退无可退。她看着丈夫那双完全被怒火和疯狂吞噬的眼睛,巨大的恐惧攫住了她,眼泪瞬间涌了出来。“强子……强子你听我说……不是你想的那样……”她拼命摇头,语无伦次,“是……是它……是来报恩的……是狐狸……”
“狐狸?!放你娘的屁!”李强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荒谬的笑话,发出野兽般的低吼。报恩?狐狸?这拙劣的谎言像浇在烈火上的油!他脑子里最后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嘣”地一声彻底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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