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宫书房。
芷兰领着神情凝重的封于明入内，轻声问安后，恭敬退下。
封于明目光在书房内巡视一圈，最后落在窗户处，原本凝重的表情越发低沉。
“你现在还有闲情喂鸟。”
靠在窗边撒下了些许鸟食，封清歌看着啄食的鸟雀，悠闲道：“尽人事听天命，我着急有何用？”
“这可不像是你的风格。”封于明走到封清歌身后，“自从封清玉他们开始上朝，朝堂上大臣心思蠢动，你当真没有一点其他的想法？”
封清歌将最后一点谷物撒开，轻轻拍了拍手掌，将手上碎屑留在窗边，转身看向封于明。
凤眸带着淡淡笑意，道：“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我又有何理由去干涉他们？”
笑容淡然而优雅，似乎真的不在意。
封于明盯着封清歌看了片刻，忍不住摇头道：“你这丫头，心思越来越难猜。”
“那便不要猜。”封清歌眸光微凝，“我也并不喜欢有人窥探。”
轻啧了一声，封于明放弃了皇帝不急太监急的行为。
“东南水域那边还没有景小子的消息，你调查得如何？”
“此事不是交由五皇叔全权处理？”封清歌神情滴水不漏，“皇叔为何要来问我？”
早就猜到封清歌会这么回答，封于明心情没有半点波动。
“本王是问你科考之事处理得如何？”
指尖动作微顿，封清歌若无其事道：“一切按照旧制进行。”
“我可听说你这次调整了应试者的年纪，这也算是按照旧制进行？”
“一点小改动而已。”
封清歌袖袍轻挥，背着手走向书桌。
“此事可有和礼部那些家伙商量过。”
封于明跟在她身后，自觉入座一旁沾染了黑毛的位置。
刚刚从窗台上跳下来的阿玄见到位置被抢，蹭到了封清歌身边。
“礼部诸位大人近日正在忙寇岛使臣入京之事。”
封清歌俯身将阿玄抱到怀中。
“这等小事，无需劳烦他们。”
“那些家伙近日可是和封清玉走得很近，你多加小心。”
封清歌淡淡一笑，道：“此事，我已告知父皇。”
封于明微怔，而后垂首失笑，道：“倒是本王多管闲事。”
竟然担心这丫头考虑不周，还真是忙昏头了。
“多谢五皇叔提醒。”
一句道谢而已，不会少一块肉，还能让封于明自在些。
“你果然比我和皇兄更适合。”
更适合什么，两人心照不宣。
“五皇叔言重。”
封清歌摊开一道奏折，丝毫不避讳封于明，便开始处理手头事务。
以封于明的脑子，看到一两行字。
大致便能猜出奏折上面的内容。
“北狄那边不是安分了不少，怎么还需要增援？”
北狄多是游牧民族，春夏秋正是放牧囤积的时节，只有到冬天缺衣少食，才会将主意打到封国边境村庄上面。
如今这大好时节来封国边境找麻烦，不像是他们一贯的作风。
“北狄部落的首领，一月前离世。首领生下的四个儿子皆不同意其他人上位，争权夺利，导致北狄内耗严重。若是不见内忧转换为外患，怕是整个北狄会四分五裂。”
以往这个时候，得到消息的封于明已经派遣襄阳军开赴封国北境，对处于混乱之中的北狄进行入侵围剿。
如今，他却连消息都不得而知。
封清歌微微敛眸，眼中闪过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注意到的惋惜。
封于明其人，是个将才。
乱世也可为王，但太冒进，于当下的封国并无益处。
“是吗？”
封于明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错过了封清歌略带惋惜的视线。
若不然他现在就能掀桌子走人。
毕竟被一个小辈怜悯，绝不是他这种骨子里有傲气的人受得了。
“五皇叔近日如果无事，还是多关注些东南水域的事情。”
封清歌写下准许的批注之后，合上奏折。
“众目睽睽之下，一位将军无故失踪，东南水域的官员却将消息瞒了这么久，你不觉得奇怪吗？”
“可你之前不是说……”
封于明话音戛然而止。
“水军大捷，再如何也不可能是一人之功。”
封清歌神情平静地看着封于明。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景澜之前对她说过类似的话，如今换到她来说了。
“阿澜到底落在谁手中，不得而知，若一定要追究，那对他来说不是帮助，而是催命符。”
蒋家那老头虽自大傲气了一些，但也做不出这种卸磨杀驴的事情。
可他不会不代表其他人不会。
不过如今看来，并不是东南水域官员动的手。
“这件事，我会好好调查。”
封于明神情再次回归凝重。
“侄女相信皇叔的能力。”
封清歌用起了许久未曾用过的自称，倒是让封于明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大侄女，不会我出了门，你就让人把我暗杀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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