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最终在离逸妍几步之遥的位置戛然而止。
路南站在原地，暗红色的眼眸沉沉地注视着眼前的少女。
她的发梢滴落着蓝色血珠，指尖还沾着黏腻的组织液，嘴角却挂着天真而愉悦的笑容，仿佛刚刚不是在吞食怪物的眼球，而是在品尝什么美味的甜点。
陌生。
这个念头在路南脑海中一闪而过，但很快又被某种习以为常的麻木覆盖。
毕竟在这个疯狂的世界里，还有什么不能算作“正常”？
只能说——见怪不怪。
“逸妍……”他低沉的声音让少女猛地抬头。
“路南？你怎么在这？”
逸妍瞳孔里闪过一丝错愕，随即绽放出明媚的笑容，仿佛他们此刻不是在血腥的战场，而是在某个寻常的午后相遇。
她举起手中另一颗刚挖出来的“糖果”，献宝似的朝他晃了晃。
她的声音带着雀跃。“你要吃吗？青苹果味的！”
那颗眼球糖果在她的掌心微微颤动，细小的神经末梢还在无意识地抽搐。
路南的目光在那颗眼球和逸妍沾血的嘴角之间游移，最终只是平静地迈步上前，黑色风衣下摆扫过满地黏液。
“该回去了。”他伸手抹去她脸颊上的一点蓝色血渍，动作熟稔得像做过千百次，“你哥要急疯了。”
逸妍的动作突然僵住了。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沾满蓝色血渍的双手，又抬头对上路南那双深不见底的红眸，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似的，慌忙把手往衣服上胡乱蹭了蹭。
“别……别跟我哥说……”她声音越来越小，睫毛不安地颤动着，活像个偷吃糖果被抓现行的孩子。
路南微微偏头，月光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投下冷硬的阴影。
“跟你哥说什么？”
“啊？”逸妍眨了眨眼，瞳孔里闪过一丝困惑。
暗红色的眼眸微微眯起，路南慢条斯理地脱下自己的黑色风衣，动作优雅地披在她肩上。
“我什么都没看见。”
他淡淡地说，修长的手指将风衣领口拢紧，恰到好处地遮住了她衣襟上最显眼的污渍。
远处传来逸柠墨焦急的呼喊声，路南却依然保持着那个俯身的姿势。
在无人可见的角度，他的嘴角几不可察地勾了勾：“不过下次记得擦嘴。”
他的指尖轻轻掠过自己的唇角，暗示性地点了点。
逸妍顿时涨红了脸，手忙脚乱地去擦自己沾着蓝色血渍的嘴角。
逸妍的指尖刚碰到唇角，就听到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她慌乱地转身，看到逸柠墨和左雾君正朝这边奔来，李子柒和雨泽紧随其后。
当逸柠墨看到逸妍安然无恙地站在路南身旁时，紧绷的肩膀才稍稍放松——但下一秒，怒火便彻底爆发。
“逸妍！”
他的声音几乎是嘶吼出来的，脚步快得几乎要在地上擦出火花。还没等逸妍反应过来，一记响亮的耳光已经落在了她的脸颊上。
“啪！”
清脆的巴掌声在寂静的街道上格外刺耳，逸妍偏着头，白皙的脸上迅速浮现出红色的指印。
她愣在原地，瞳孔微微颤动，似乎还没从这突如其来的疼痛中回过神来。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逸柠墨的声音在发抖，垂在身侧的手也在发抖，“就那么不管不顾地跑掉，要是出了什么事——”
他的话语戛然而止，像是再也说不下去。
那双总是含着笑意的眼睛此刻布满血丝，愤怒的表象下是几乎要将他撕裂的恐惧。
路南默不作声地往旁边挪了半步，恰到好处地挡在了兄妹之间。既给了逸柠墨发泄的空间，又确保他不会真的失控。
逸妍慢慢抬起头，脸上的红痕在绿月下显得格外刺目。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轻轻拽住了哥哥的衣角。
“哥、哥哥，对不起……”
这句轻得几乎听不见的道歉，让逸柠墨瞬间红了眼眶。
他猛地别过脸去，深吸一口气才勉强压下翻涌的情绪。
左雾君的黑雾适时地蔓延过来，隔开了远处渐渐靠近的脚步声——那些“失败品”还在源源不断地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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