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堂下的地下通道,带着明显的、人工雕琢的痕迹。两边的石壁线条笔直,切口平整,与自然形成的洞穴截然不同。
然而,岁月的侵蚀和地下水汽的浸润,在这份人工规整上留下了斑驳的印记。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泥土、霉菌和陈腐的气息,吸入肺腑,带着潮湿的冰凉。
两侧的石壁上,如同绿色的锈迹一般,生长着厚厚的青苔,在火把昏黄摇曳的光芒下,反射出幽冷的光泽。
更深邃的光影中,似乎还能看到上面曾经存在过的壁画,图案已经模糊不清,只剩下依稀的轮廓。
负责指挥此次行动的格里沙,仅仅是飞快地扫了一眼这些古老的痕迹。
那双时刻保持警惕、在黑暗中依旧锐利的眼睛里,没有流露出丝毫对历史或壁画的好奇,更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
他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前方的道路和身后的队伍上,他知道,他们此行的目的,远比这些表面痕迹重要得多,也危险得多。
队伍在死寂的地下通道中缓慢而坚定地前行,每一步都带着计算好的谨慎。
火把的光是唯一的照明,却也是潜在的暴露。
走在最前方的士兵,在接近每一个转弯或岔路口时,都会停下脚步,直到收到后方负责侦察和传递消息的同伴发出的无声手势指令。
他们行走的吱呀声被刻意放轻,呼吸声压抑到最低,只有靴子偶尔踩到湿滑地面时,会发出细微的粘滞声响。
就在队员们开始感到一丝疲惫和压抑时,漫长的、仿佛没有尽头的隧道尽头,视野猛地打开,就像从狭窄的管道被推入一个巨大的穹顶之下。
眼前是一片令人瞠目结舌的景象。
巨大的地下空洞,它的墙壁、顶部,甚至地面,都覆盖着一层奇特的、散发着柔和光芒的结晶体。
这些结晶体形态各异,有的如同锋利的冰柱倒悬,有的如同巨大的花簇盛开。
没有可见的光源,光线似乎直接从那些晶体中或是通过它们折射而来,呈现出一种介于蓝紫与银白之间的奇幻色泽,将整个空间照得如同白昼,却又带着梦境般的虚幻感。
空气不再是潮湿的,而是干燥而清冽。
整个空间巨大得超乎想象,足以容纳数千人,甚至更高大的——巨人。
格里沙和他的小队成员从狭窄的豁口处鱼贯而出,进入这个不可思议的地下世界。
即使是历经沙场的老兵,见识过地上无数奇景和惨状,在看到这巨大洞穴中脉动的光芒时,也不由自主地发出了低低的惊叹声。
“肃静。”小队队长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瞬间切断了任何残留的惊叹或好奇。
他的目光迅速扫过四周,评估着潜在的威胁和行进路线。“继续前进,目标不变。”
他们严格遵循着战术队形,利用巨大的晶体簇、地势起伏或任何可以提供掩护的地方,谨慎地向前推进。
每当两人交替掩护前进时,都能精准地将自己隐藏在下一个视线死角里,动作流畅而专业,仿佛融入了周围发光的背景之中。
随着在空洞中越发深入,结晶的光芒似乎更加耀眼,他们的目标也逐渐显现在视野中。
在空洞中央,一片巨大的、被刻意平整出来的区域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地面由某种暗沉的低调矿物铺就,与周围发光的晶体形成鲜明对比,形成一个内敛的广场。
而广场的尽头,是一座高耸的石质平台或祭坛,散发着古老而庄严的气息,与周围的奇幻光芒形成奇特的对照。
就在那高台之上,一个熟悉的身影——雷斯家的现任当主,弗蕾妲·雷斯——正跪坐在一个简朴的蒲团上。
她穿着素色的长袍,闭着双眼,头部微垂,双手交叠放在身前,姿态虔诚而平静,似乎完全沉浸在无声的祈祷或冥想中。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如同石雕一般。
而在高台下方,以她的父亲罗德·雷斯为首的几个人则同样安静地盘坐着。
他们有的双手紧握成拳,放在膝上;有的双臂交叉抱在胸前。
也有不安分的孩子,站起身在周围走动,接着被年长的哥哥低声呵斥,拽倒坐在地上。
格里沙和他的小队,隐蔽在掩体后方,无声地观察着这一幕。
找到了目标!整个小队几乎在同一时间收紧了气息。
原本缓慢谨慎的步伐,在锁定了高台上的雷斯家族后,猛地加快了节奏。
他们不再完全依赖火把,借着洞穴中那奇异结晶体折射出的幽光,像一群捕食者一样,无声无息地、却以极快的速度向广场中央区域突进。
他们的身影在跳跃的光影中拉长、变形,靴子踩在平整的矿石地面上,发出比之前在通道中更轻微的“沙沙”声响。
空气中弥漫的肃穆气氛瞬间被打破,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箭头离弦般的紧绷。
突如其来的动静,即便再轻微,也惊动了沉浸在祷告中的弗蕾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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