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纳兰来到球馆外面,蓦地扯去发簪、弄花了妆容,流漏出她本来的样子。
任凭瀑布一样的长发,
飘散在冷风里;
不顾一街的行人,
向她投射出各种艳羡、惊讶、乃至猥亵的各种眼神,复杂的表情,几乎歇斯底里当众喊道:
“我就是百花娘子,我就是纳兰,来,报官抓我呀!——你,快去啊,有好多的赏钱呢,快去报官呀、去呀……”
行人望着眼前这女人,凌乱但姣好、似疯傻却又英姿逼人的样子,都反而有些发懵。
而楼上的阿檀,脸色却顿时变成了猪肝色:这臭娘们,难不成是要作死的节奏嘛?但这一来,岂不把我们也要暴露!
于是开始慌张,急忙派心腹快去“救火”!
而这时的球馆外,行人越围越多,都惊动做公的了——
“这女人是谁?”
“她不是自称叫纳兰吗,官爷,还说自己就是百花娘子。”
“百花娘子?呵呵,她说自己是天仙你也信?”
“是啊头,纳兰又会是谁,一个胡人女疯子吗?”
“哈哈哈……”
“哎、你别说,这胡女其实还挺标志的。”
“受啥刺激了吧?”
……
其中一个捕快的头儿,随即推开人群来到纳兰身旁,仔细打量了打量她,摇摇头说:“喂,没事儿让人抓你,是有啥想不开的嘛?”
外面另一个的捕快头儿,接口说道:“嗐,她一个女疯子,你问的哪门子问呢走了走了!”
里面捕头不怀好意的一挥手:“即便疯话,也必是有个缘故的,先抓回去再说!”
“是了!”
捕快们立刻挤入人群,掏出锁镣就要套纳兰!
“等等等等,官爷!”
这时波斯馆里忽然跑出几个伙计:“官爷,这是我们家小姐,心里有些不清醒,一不小心跑出来的!”
说着、忙将一个重重的钱袋塞在捕头手里。
捕头掂了一下,脸上露出一点笑意,冲伙伴一摆首:“早说呀,——撤!”
然后驱散人群,带人扬长而去。
伙计这时低低的声音对纳兰说道:“先回里面吧,我的主人。——阿檀姑娘说了:以后无论什么事,都好商量!”
冷静下来的纳兰,心里忽然一阵后怕。鄙夷的瞅了他一眼,一言不发的挎起剑、转身向西街而去!
而随着她的离去,御街那边的一个人也暗松了一口气。——因为刚才紧张的、可不止女特工一个人呢,还有咱们的巡城官宋安!
他这次是奉命去教军场演兵的,起初也并没认出纳兰,因为她把脸弄花了呀!
可当她一报名字,却立刻吓坏了:因为他知道,纳兰就是狐三娘呵,一旦被上官府尹的人弄了去,不就危及到侯爷了吗!
好在这个时候,波斯馆的人先已把这事儿给摆平了,令他暗舒一口气。但同时却对这个莫名其妙的波斯馆,也忽生疑窦:这究竟是什么人开的呢,三娘又怎会与他们搅在了一起?
于是不敢大意。一面派人去跟着纳兰,一面急急打发心腹回帅府禀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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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的卫侯李淮,已然带着新夫人“琳娘”、回了都督府衙门,此刻正在书房饮酒闲聊呢。
“将军,”
琳娘斟了一杯酒递于夫君,“如今你我夫妻也算名正言顺了,可还记得当初对琳娘的千金一诺嘛?”
李淮帅气的将酒接在手里,凝望着上面慢慢凝结的泡沫、淡淡一笑:“与佳人一诺,自是刻骨铭心,夫人又何须问。”
琳娘又自斟了一杯,擎于唇边轻啜一口,低声吟诵道:“时值三秋花果香,林间蜂蝶采蜜忙。未知朔风即将至,覆巢何处是它乡?”
李淮剑眉一挑!
随即将酒一饮而尽,拂袖喝退了从人与侍女,定定的望着夫人说道:“公主这是在催促下官嘛?”
琳娘不无幽怨的说道:“岂敢。然而屠族灭国之恨,曾不惜以身共焚,又岂敢贪恋今日之富贵乎!”
李淮默然良久,慨然说道:“谋士李应,在与萧闵合兵前给下官讲过一个故事,不知公主可愿一闻?”
“愿闻其详。”
“他说南海有鱼曰‘鳗’,体虽小而心思强悍。常常故意被大鱼吞食,然后用其尖利的尾鳍、刺破大鱼肠胃破腹而出,反将凶悍无比的大鱼当做了美食!”
“?!”
琳娘心下蓦然一惊!
李淮似乎没看到她的这丝反应,亲自执壶将双杯斟满,端起来若有所思道:“可是琳娘,社稷之事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呵,李某又岂敢以一己之私利、而置万民福祉于不顾呢?”
琳娘的美眸中,掠过一丝复杂的神情,俏然质问道:“那你还谈何千金一诺,谈何刻骨铭心,难道就为寻我开心嘛?!”
“当然不是!”
李淮又将酒一饮而尽。
琳娘轻轻一啮香唇:“此话怎讲?”
“我且问你:你的仇人是谁?”
“……当今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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