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道上的月光被云层割成碎片，林羽指尖的淡金色剑气却比任何月光都要锋利。
他能听见经脉里血液奔涌的轰鸣——那是兑换《六脉神剑》消耗五成修为后，身体发出的抗议。
但当他抬眼望见最前方那骑玄色战马的老匹夫时，喉间反而溢出一声低笑。
"九节鞭淬了腐骨毒？"林羽屈指一弹，一道剑气擦着老匹夫的耳际划过，将他鬓角的银发放翻，"你当我青崖盟的医仙是摆设？"
新势力首领的瞳孔骤缩。
他本以为林羽在先前的爆炸里已强弩之末，却没料到这年轻人竟能在瞬息间催发出如此诡谲的剑气。
九节鞭在手中舞成银蛇，鞭梢带起的腥风里，他听见自己沙哑的嘶吼："给我围死他！"
两百骑如铁流碾来，马蹄声震得山壁簌簌落石。
林羽却不退反进，左脚碾碎脚下半截断剑的刹那，六股剑气同时迸发——少商剑指最前的旗手，商阳剑挑落左侧弓箭手的羽箭，中冲剑直取老匹夫握鞭的手腕。
"噗！"
血花在月光下绽开，老匹夫手腕被剑气划开三寸长的口子，九节鞭"当啷"坠地。
他捂着伤口向后仰倒，玄色披风被剑气撕开一道裂帛，露出底下狰狞的蜈蚣刺青。
"盟主！"玉无双的声音混着弯刀出鞘的清鸣，"魔教旧部已截断左路！"
林羽侧头的瞬间，瞥见魔教弟子们举着带火焰的流星锤砸向山道旁的滚木——那是他前日里让玉无双带人埋下的伏兵。
碎石滚落的轰鸣中，他又挥出两剑，将试图包抄的两队骑兵逼得人仰马翻。
"咳！"
喉间突然泛起甜腥，林羽踉跄半步。
苏映雪不知何时已绕到他身侧，素手按在他后心，温和的内力如清泉注入："消耗太狠了。"她的声音裹着药香，"我给你续半柱香的气，够吗？"
林羽反手握住她的手腕，触到她脉门处微微的震颤——这小妮子为了给他输内力，连自己刚愈合的旧伤都顾不上了。
他低头冲她笑："够杀穿这两百骑。"
话音未落，山道后方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铁面判官霍烈踩着满地断剑狂奔而来，腰间的铜牌被夜风吹得叮当响："盟主！
刚截获新势力密报！"他递来半块烧焦的绢帛，"他们大供奉和护法为争《太虚天书》残卷打起来了，现在总坛里乱成一锅粥！"
林羽的指节在苏映雪腕上微紧。
他接过绢帛，借着月光扫过上面的血字——"大供奉欲吞残卷，护法要献朝廷"。
好个天赐良机！
他抬眼时，眼底的冷光比剑气更盛："霍烈，你之前说能联系上被新势力胁迫的小门派？"
"回盟主，二十三家，都在等咱们振臂一呼。"霍烈抹了把脸上的血污，铁面具下的声音带着雀跃。
"玉无双。"林羽转向魔教圣女，"你带旧部去断他们的粮道，记得留活口。"
"得令！"玉无双弯刀一旋，发间的银铃碎响，"属下这就去把他们的玄鸟旗砍了当柴烧！"
"陆九渊。"林羽又看向唐门少主，"你带三百弟子走密道，目标总坛后墙的机关枢纽。"
"放心！"陆九渊拍了拍腰间的机关匣子，"属下早把那老匹夫的总坛图纸摸透了，三柱香内准能让他的护山大阵变摆设！"
苏映雪突然拽了拽他的衣袖："我呢？"她眼尾泛红，显然是刚才输内力时旧伤发作，但语气里全是不容拒绝的坚定，"你要去总坛正面硬刚大供奉，总得有人给你擦药。"
林羽伸手替她理了理被剑气掀乱的发梢，指腹擦过她眼下淡淡的青影——这小妮子昨夜守了伤员整夜，此刻怕是连站着都在强撑。
他喉结动了动，终究没说让她留下的话："你跟我同乘，负责补刀。"
众人应诺声未落，林羽突然脊背发凉。
那是一种被毒蛇盯上的直觉，从后山的竹林里漫过来，比山风更阴寒。
他猛地旋身，软剑已横在胸前——月光下，一道黑影正从竹梢上飘落，落地时连片竹叶都没压折。
"警戒！"玉无双的弯刀已经架在黑衣人颈侧，陆九渊的透骨钉扣在指尖，霍烈的判官笔也抵住了对方后心。
黑衣人却动也不动。
他裹着全黑的夜行衣，兜帽压得低低的，连呼吸声都轻得像不存在。
林羽盯着他腰间那枚半露的玉佩——羊脂玉质，刻着缠枝莲纹，这纹路他在三个月前截获的朝廷密信里见过。
"退下。"林羽按住玉无双的手腕，软剑却没收回，"他不是敌人。"
黑衣人忽然抬了抬手。
霍烈的判官笔立即往前送了寸许，但那只手只是缓缓指向林羽的胸口——在他掌心，躺着半枚青铜虎符，与林羽怀中朝廷特赐的青崖盟令严丝合缝。
"盟主。"霍烈的声音突然发颤，"这是...镇北王的暗卫信物。"
林羽的瞳孔微微收缩。
他记得三个月前与镇北王密谈时，对方说过若遇生死危机，可用虎符召唤暗卫。
但此刻这暗卫出现的时机太巧——新势力内乱、总坛空虚、连朝廷的人都闻风而动...
黑衣人忽然开口，声音像生锈的刀刃："镇北王有令..."他顿了顿，兜帽下的阴影里，喉结动了动，"请林盟主速往总坛，有一物要当面交付。"
林羽还未答话，苏映雪突然按住他的手背。
她的指尖凉得惊人，却在他掌心写了个"慎"字。
林羽低头看她，见她目光紧盯着黑衣人腰间的玉佩——那缠枝莲纹的边缘，有半道极细的裂痕，与三个月前镇北王给的密信上的压痕完全吻合。
"带路。"林羽收了软剑，"但我要先解决眼前这些麻烦。"他转身望向仍在山道上挣扎的新势力骑兵，淡金色剑气重新在指尖凝聚，"苏姑娘，麻烦你帮我把把脉，看看这身子骨还能再拼几剑。"
苏映雪白了他一眼，却还是伸手按上他手腕。
两人的身影被月光拉得很长，与黑衣人投在地上的影子交叠成一片。
黑衣人站在原地，望着这对背影，忽然抬起手。
他的指尖轻轻勾住兜帽边缘，在夜风里顿了顿，又缓缓放了下来。
山道尽头，新势力首领的残兵还在嘶喊。
林羽的剑气却已划破夜空，像六颗坠星，直直砸进玄鸟旗的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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