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未散时,青崖盟议事厅的榆木门被拍得咚咚响。
"盟主,各堂口首座都到齐了。"门外传来霍烈闷哑的嗓音,铁面具蹭过门框发出刺耳的刮擦声。
林羽正用湿布擦拭乌鞘剑,剑身上的水痕被晨光染成淡金,倒映出他眼尾未褪的青黑——昨夜他在雁鸣峰布完陷阱后,又去前山查了三遍岗哨,只在石屋眯了两个时辰。
"让他们进来。"他将剑收入鞘,指腹轻轻抚过剑柄的云纹,那是苏映雪亲手刻的。
门帘掀起的瞬间,穿堂风裹着山茶花的香气涌进来,他抬眼便看见苏映雪站在右侧首座,发间银铃随着动作轻响,怀里还抱着个裹着蓝布的药箱——她定是天没亮就去药庐熬了金疮药。
陆九渊先跨进门,玄色锦袍下摆沾着星点泥渍,腰间的机关匣还挂着半截未收的钢丝,显然刚从演武场过来:"林兄,铁云堂的拒马桩都立好了,就是..."话没说完,激进派首领雷耀山已经大踏步进来,玄铁护腕撞得桌案哐当响:"盟主!
朝廷那二十万大军是纸糊的?
等他们围了山,咱们连口热汤都喝不上!
某说直接杀下山,先砍了带头的狗官!"
他话音未落,保守派首领周伯年捻着花白胡须冷笑:"雷老弟倒是好胆色,二十万大军的箭雨能把你护腕熔成铁水。
依老夫看,青崖山易守难攻,咱们守他三个月,等朝廷粮饷断了——"
"守?"雷耀山一掌拍在案上,震得茶盏跳起来,"上个月玄阴教就是这么守的!
结果呢?
人家挖地道抄了后营,连掌门夫人都被掳走!"
"那是玄阴教防备疏漏!"周伯年拍案反击,青筋在额角跳成蚯蚓,"咱们青崖盟的机关、陷阱、箭楼,哪样不比他们强三倍?"
林羽的指节在桌下微微蜷起。
他能听见苏映雪的银铃在身侧轻颤,那是她紧张时会无意识拨弄的习惯。
昨夜系统提示的"粮草不继"还在脑海里盘旋,此刻两派的争执像团乱麻,每一句都刺得他太阳穴突突作痛——青崖盟刚整合半年,根基未稳,若内部先崩了,别说抗朝廷,连山上的柴火都要被抢光。
"都静一静。"他的声音不算高,却像块沉石砸进沸水。
议事厅霎时静了,只余山风穿过窗棂的呜咽。
林羽站起身,乌鞘剑的重量压得腰际发沉,"朝廷大军确实来了,前锋距青崖山百里,后队还在运粮。"他扫过雷耀山发红的眼眶,"雷堂主想打,某理解——咱们江湖人最恨被人骑在脖子上。"又转向周伯年泛白的鬓角,"周长老要守,某也明白——青崖盟几千兄弟的命,不是草纸。"
苏映雪忽然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背。
他低头,看见她指尖沾着朱砂,是方才在药箱上贴标签时蹭的,像朵极小的红梅。
这抹红让他想起昨夜她握自己血痂时的温度,喉结动了动:"某有个折中的法子:前山留三千人,由周长老统管,守好箭楼、滚木、火油;后山出两千精骑,由雷堂主带队,专劫朝廷粮道——"
"劫粮道?"雷耀山眼睛亮了,玄铁护腕蹭得桌子沙沙响,"某带的人能砍翻十个运粮队!"
"但得听陆堂主调遣。"林羽转向陆九渊,后者正低头拨弄机关匣的齿轮,闻言抬眼笑了笑:"雷兄的骑队冲阵是把好手,可朝廷粮队必有伏兵——某的机关匣能破他们的连弩阵。"
周伯年捻须的手顿住:"那守山的三千人够么?"
"不够。"林羽从袖中取出系统玉牌,掌心的温度让玉牌泛起暖光,"所以某要兑换《易筋经》。"
苏映雪的银铃突然剧烈晃动。
她猛地抬头,眼底是昨夜未散的担忧:"林羽!
上次兑换《金刚不坏体》引发玄阴教屠村,这次..."
"这次系统提示的动荡是'内耗加剧'。"林羽握住她的手,能感觉到她腕间的脉搏跳得很快,"可现在内耗已经起了,某用《易筋经》镇住场子,正好把动荡消了。"他转向众人,玉牌在掌心发出嗡鸣,"《易筋经》能洗髓伐脉,某练到第三重,便可同时压制前山后山的战局。"
厅中响起抽气声。
雷耀山的玄铁护腕哐当砸在桌上:"盟主这是要以一人之威镇全军?"
"不是威。"林羽松开苏映雪的手,指尖抚过玉牌上的云纹,"是让各位知道,某站在这里,就不会让青崖盟的兄弟白死。"
系统的金光在他周身流转时,议事厅的烛火突然全部熄灭。
苏映雪的银铃碎成一片轻响,她伸手去扶他,却触到他后背渗出的冷汗——兑换秘籍从来不是易事,经脉里像有千万把刀在割。
但他咬着牙没吭声,直到金光散尽,体内升起一股热流,连昨夜布陷阱时拉伤的肩颈都松快了。
"现在,某再说一遍计划。"他的声音比之前沉了三分,带着内力震荡的嗡嗡回响,"前山由周长老守,每三个时辰换一次岗;后山骑队由雷堂主带,寅时三刻出发,陆堂主的机关匣跟队;玉圣女带教中姐妹守中军,随时接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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