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颗带着血迹的牙出现在许灼华的眼前。
许灼华一直是个不主张暴力解决问题的人，但是她现在觉得，现在只有拳头能消解她心里的怒火。
怎么会有人，怀着一颗拿捏一个女孩的心思，说她没有廉耻？
程牧昀一拳拳落下，却很有分寸，嬷嬷想晕死过去都不行。
直到嬷嬷不成人形，程牧昀才停手。
许灼华看着鼻青脸肿的脸，心里的气也没有消下去一分。
程牧昀猛地拉住嬷嬷的手臂，将人从床上拉下来，像是拖垃圾一样往外拉。
许灼华跟上他，“程牧昀……”
男人停下脚步，站在门口，外面是越下越大的雨，密集的雨幕像是要将世界倾倒过来，咆哮的雨声，巨大的雷电声，冲击着许灼华的内心。
“我要去找老头子问个清楚！”他的声很大，夹着怒火，仿佛一个剧烈燃烧的火炉，刚加进去新的散煤，猛地窜出一股火龙。
程牧昀拖着嬷嬷走向雨中。
他拖着一个人，在雨中行走，似乎是一件极其轻松的事情，脚下积水很深，许灼华跟在他身后，深一脚浅一脚，渐渐被拉开距离。
等许灼华走到老爷子的院门口时，两人已经对峙了起来。
似乎是早就等着程牧昀一样，老爷子坐在廊下太师椅上，冷眼看着雨中浑身湿透的程牧。
男人浑身都湿透了，军装大衣吸满了水压在他的肩膀上，仿佛要将他宽厚的肩膀压塌。
他抬起手，将要晕不晕的嬷嬷拉起来，然后甩在地上。
“你让她去跟文筠说那些事情。”
程老爷子一点都不觉得不光明，甚是勾起唇角，回味起来。
“文筠做的那些事情，嫁到梁家，被人发现不贞洁，会坏了名声，我只是提醒一下这个傻孩子。”
许灼华扒住门框，险些摔倒。
程老爷子的态度，嚣张至极！猥琐至极！可恶至极！
他分明知道，他对程文筠做的事情，分明是要毁了她。
同时也清楚，嬷嬷说的那些话，分明要断了她的活路。
程牧昀站在原地，任由雨水冲刷着他的眼睛，这些话，他宁可是自己听错了。
“你没想过，文筠知道了会怎么做？我们知道了会怎么想？”他吼得声音嘶哑，破碎的声音迅速淹没在雨声中。
程老爷子仍旧是不甚在意的样子，“文筠吗？知道了，哭几天，乖乖回老宅，跟梁家断了亲，对外说是年纪未到，拖上几年。”
许灼华一阵恶心，这个老泼皮，竟然还想着让程文筠再回老宅“服侍”他？
“至于你们怎么想的，我已经这么老了，对我已经不重要，比起文筠的娇嫩可爱，你们算得了什么？难道你们还敢把这件事情公之于众吗？”
“恶心！不要脸！老不死的！”许灼华再也忍不住，冲向廊下，一下子把程老爷子推倒。
她自然是没有得逞，程老爷子身后有佣人扶住了太师椅。
程老爷子稳住身体，看向许灼华，“哼，你敢推我，不敬长辈，不怕被人戳脊梁骨，吗？”
许灼华被气笑了，抬起一脚踢在太师椅上。
“你随便去说，最好把这件事登报发表，拿我根本不在意的东西威胁我，抱歉你失算了。你还敢自称长辈？谁家的长辈会将手伸向年幼无知的孙女？你要是管不住自己下半身的玩意儿，我不介意帮帮你！”
这么大逆不道惊为天人的话，从许灼华的嘴里说出来，似乎并没有觉得有什么。
但是听到的人，程老爷子，此刻眼睛瞪得像牛眼，抬起颤抖的手指向许灼华。
“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
程牧昀一下挡在许灼华的面前，将人护在身后。
“文筠上吊自杀了。”
程老爷子惊讶地张大嘴巴，“什么！”
程牧昀又重复了一遍：“文筠。上吊自杀了。”
程老爷子陷入癫狂，他不敢相信程牧昀的话，撑着椅子扶手站起来，抓住程牧昀湿透的衣服，“你说什么？”
男人的眼睛通红，喉咙剧烈地滚动着，将酸涩的呜咽生生压回胸腔，“你满意了吧？文筠死了！她自杀了！你很满意吧！是你害死了她！”
“不可能！”程老爷子脱离拐杖，从台阶上一跃而下，跑到嬷嬷的身边。
他揪住嬷嬷的领子，看到嬷嬷不成人形的脸，愣了一愣，问道：“你跟文筠说了什么？”
嬷嬷口齿不清：“都是……老爷教我的……”
“你没说让她回老宅吗！让文筠回老宅！不是让她去自杀！”
被程老爷子疯狂晃动，雨水灌进嬷嬷的口中，她咳嗽着吐出一口血水：“咳咳……说了，只要小姐回老宅，还跟以前一样，缓个几年再嫁到梁家，我都说了。”
程老爷子失神地看着嬷嬷。
他以为程文筠性子软胆子小，就算知道了，也只会哭几天。
没想到程文筠现在这么刚烈。
程老爷子扭头看向站在廊下的许灼华，像是要把她吃了一样，恶狠狠地说：“是你！是你教文筠的，文筠明明是一个性子柔弱的女孩，都是跟你学的，是你害死了文筠！”
这兜头盖脸的屎盆子扣过来，许灼华可不会接！
她只想踢回去。
“行不苟之事的人又不是我！你害怕了，敢做不敢当！文筠是谁害死的？是你！”
程老爷子像是被抽干了浑身的力气，瘫坐在雨中，双眼无神地看向漆黑的雨幕，嘴里喃喃道：“不可能……文筠没死…不可能！”
程牧昀拉住许灼华的手，撑起一把伞，缓缓走到程老爷子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你就是凶手！”
话里带着威胁的意味，许灼华心里一紧。
程老爷子抬起老态龙钟的脸，看向程牧昀，缓缓勾起唇角，得意地说道：“怎么，你要判我的罪？你是什么玩意儿？看清楚我是谁？”
程牧昀冷哂一声，皱眉看着程老爷子，冷冷地说：“为了文筠的声誉，我不能对你怎么样，你的脸皮已经厚到匪夷所思的程度，当然内心也不会受到谴责。”
他顿了一下，垂下眼眸，眼神中的杀意倾泻而下，“你一定会付出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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