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的青云庄内,沈若犀收拾好行囊,与柳氏一道踏上了归京之路。
“如今我同你说的事非常重要,你一定要记牢。”
“是。”
“伯府的爵位只能世袭三代,如今到了伯爷——也就是你祖父手中,是第二代了,你父亲还好,等到了你兄弟那辈,若无显着功绩便要降等袭爵了,说不得再过几十年就与普通百姓一样,所以你与镇北侯府的婚约尤为重要……”
镇北侯府世代扎根北地边军,用一代又一代人的鲜血铸就荣光,深受皇恩。
柳氏话里话外的意思不外乎是希望她明白,安宁伯府才是她的依仗,伯府能给她身份,自然也能收回。
况且如今伯府的当家人——安宁伯谢希濂还未承认她的身份。
安宁伯府的第一代伯爷以军功封爵,几十年前伯府也是风光过的,当时老伯爷见天下太平起来,以为武将之后将无用武之地,更怕皇帝卸磨杀驴,便安排后代走文官的路子,只留一两人在军中效力。
没想到之后边境突发战事,在军中任职之人战死,旗下军队被收编。
伯府从武的退路没了,除非有人能从最下等的小兵做起。
可伯府旁支和庶出的子弟都不成器,个个文不成武不就的。
而老伯爷的嫡长子谢希濂从文,兢兢业业干了三十几年也只混了个四品,于去年致仕。
四品官不高也不低,但其中靠着祖辈庇佑了多少就不得而知。
现在的伯府军中无人,朝中也只有伯府世子谢守仁在户部做个六品主事,平日连朝堂都上不了。
伯府想的是谢南音嫁进镇北侯府之后立住脚,让伯府子弟去北地边军,在侯府的庇佑下立功,好叫现在的皇帝想起安宁伯府,有个一官半职给他们就好。
当然,若是让伯府的人侥幸立下奇功,把爵位变成世袭罔替最好,这样就能永保无虞,与国同寿。
柳氏的表达当然没有这么直接。
但沈若犀听到这里的时候还是差点忍不住发笑,伯府这些人真是异想天开,不过,人家凭什么啊?
给你资源,帮你培养人,还要帮你立功,给你挣爵位?这是结亲还是供祖宗啊?
况且这婚约……
当初的谢希濂还不是伯爷,不过是外放地方文官时,救下了镇北侯府被拐卖的嫡孙楚兰成。
但实际上侯府派出搜救楚兰成的都是军中退下来的老兵,寻人方面很有一手,当时他们已经发现了拐子和楚兰成的踪迹。
只是此事被谢希濂提前撞见,打草惊蛇,还差点让拐子将楚兰成提前杀害。
幸好谢希濂见过楚兰成,知道他是镇北侯府的嫡孙,让手下拼命救他。
谢希濂见那些老兵要赶过来时,替楚兰成挨了一刀,从此落下病根,所以现在早早致仕。
当时侯府的老侯爷知道后心怀愧疚,虽然后来查明那拐子是北金人假扮的。
“成儿,男子汉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因为你的任性,让自己落入拐子手中便罢了,还害得谢大人替你受伤。”
“罢了罢了,你的年龄……便当谢家孙女婿吧。谢大人毋怪我唐突。”
“俗话说一个女婿半个儿,就让这孩子给你做孙女婿,无论你家哪个姑娘嫁给他都行,只望他能有个给你尽心的机会。”
谢希濂有意受伤,想要的就是与镇北侯府攀上关系,认个干亲逢年过节能走动起来就好,而如今这个结果更让他喜出望外。
莫说是孙女婿,便是重孙女婿都行,只可惜他只有几个孙女,还没有重孙女,不然越是下一代攀上侯府越好。
不过孙女婿也好,到了那代正好降等袭爵,镇北侯府总不能见府中夫人的兄弟是个不入流的小官甚至白丁吧?
如今的皇帝做事越发随性,若是想得起来的勋贵袭爵,可以得一等子爵或二等男爵,若是那等不成器的勋贵子弟,最多三品威烈将军的职位。
甚至有袭爵的折子递上去,惹皇帝不喜欢的,礼部见机只给了个五等武德将军的闲职,到了下一代直接就是白丁,宅子被收回,还被仇家蓄意报复,赶到城郊与农人抢食。
安宁伯府对此心有戚戚,近些年来绞尽脑汁让皇帝想起他们,只是府中没有一个成器的子弟。
原先的世子是谢南音的大伯谢守忠,他立志要科考,不受荫封,成为勋贵子弟之中考上进士的第一人。
奈何志大才疏,十几年前考上秀才后便一直无长进。
上次秋闱谢守忠信心满满,以为必定中举,没想到还是名落孙山。
他受不了打击,一场秋雨后染了风寒,治了一年多也未痊愈,反倒把身子拖垮了,于去年十月病逝。
谢守忠身子比常人弱,只留下一个当时未满十八的女儿谢南晴,世子之位就此落入二房之手。
谢南音的父亲谢守仁成为世子后便安心继续在祖辈的荫庇下当着六品小官,甚至想着等谢希濂走后他还能袭一等伯,更加安心了。
只是安稳当了世子不过一年,他便开始四处奔走,想让自己的儿子也能如他一样袭个好爵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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