彻底治好气疾,对沈若犀来说变化大也不大。
说不大,是因为气疾限制不了她的行动,对她的生活造成不了什么太大的影响。
可若往大了说,这始终是病,不知何时对自己的影响越来越大,况且,痊愈后她才发现治愈气疾对她来说意味着身心轻松。
从前隐隐约约压在胸腔的气息如同大山一样,忽然被移去,她行动起来更加便利了。
就像现在,她在药铺与大夫们为前方的士兵们制药,只要她不停下来,是感觉不到累的。
自从辽绥镇失守的消息传来,北盛城人人自危,还好常乐长公主余威犹在,稳住平宁卫之后马不停蹄回来安抚北盛城的人心。
北盛城也进入了备战的状态,会针线的女子们为前线战士缝衣、制作伤布,有把子力气的男子要么投军,要么帮忙抬人,而有手艺的人则制作担架,为前线源源不断地运输着物资……
至于官员贵眷则有钱的出钱,有人的出人,四处采购物资,军民同心,全民备战,希望逐渐变大。
如沈若犀一般的高门妇人的生活似乎不受影响,可她们楚家的人还在战场上,她们不能心安。
楚家老宅彻夜燃着灯火,上了年纪的二叔婆、三叔婆也熬着,尽心为将士们缝制甲衣。
沈若犀也整日泡在医馆药铺里制作各种伤药。
一批批药材从各地运来,药铺里的人连轴转似的,一刻也不敢停。
夜里,累极了的沈若犀回到楚家老宅,恨不得倒头就睡,却还是受不了身上的味道,直奔盥洗室打算梳洗一番再安安心心地睡。
盥洗室里未干的水迹提醒着她,屋里的另一个主人回来了。
她这次洗得快当极了,走到卧房,外间灯火依旧,内室却只留了两盏灯。
灯火幽微,楚兰成躺在床上,有人从他身上跨过也不知道。
沈若犀屏住呼吸,打量着他的眉眼。
楚兰成眉宇间的皱纹好像深了些,胡子也有好多日未曾剃过了,脸上细碎的刮痕似乎是树枝划到的,已经要结痂了,沈若犀轻轻碰了碰楚兰成也没有反应,看来他是真的累极了,毫无防备地熟睡着。
沈若犀也很累,灭了灯火后,室内黑沉沉的,她却有些睡不着,辗转反侧。
明明很疲惫,她的脑子已经转动得非常缓慢了,可她还是忍不住想,那日佛塔上,她和云游太医的对话楚兰成听到了吗?
不然怎么解释临行前楚兰成的异常?
楚兰成去寻路前她们有过一次告别。
那日楚伯渊从长公主府回来后,悄悄给沈若犀说了楚兰成接下来的行动。
趁长公主点兵的时间,他还让楚兰成亲自给她告别,试图让她安心。
可她不是第一天看到楚兰成,他们更不是刚刚开始相处的新婚夫妻了,她看得出来楚兰成当时的不自然。
尽管楚兰成很克制,可有两次,沈若犀发现他很隐晦地看向自己腰间的荷包。
她和太医聊完后还未来得及换荷包,依旧是那个赤缇色的荷包,并不新鲜,并不值得楚兰成打量……
沈若犀翻了个身,喃喃自语道:“你听到了吗?”
沉睡中的人不会给她答案,沈若犀继续朝里翻身,突然间被人揽进怀里,她的后脑勺抵住坚实的胸膛。
“我在。”
一道声音从她的头顶响起,又似乎在她耳边,原来是胸腔传来的共鸣,如此悦耳。
“我听到了。”
他继续说着。
好像在回应那日的话,可他又不是沈若犀肚子里的蛔虫,怎么知道沈若犀在想什么?
大概是回应刚才的话吧,大概是他醒了,听到了自己的呢喃所以回应吧。
沈若犀知道这些日子以来他没有睡过一个好觉,正想让他休息,可楚兰成却接着说。
“不要伤害自己,阿兕,避子丸影响你的身体,你若暂时不想要孩子,我来服药,大夫说男子亦能以药避子。”
沈若犀摇头,楚兰成却接着说起他这几日的行踪。
“……我们看到了那处畜牧场,却被毒瘴阻碍了脚步,只能往回走。”
“两个家将擅长找路,回来的路线他们在脑中规划了一番,最后出来时发现我们节约了近一半的时间,若是没有那处毒瘴,只需两日,我们就能从北盛城直达金人的畜牧场。”
“可惜北边的大夫不知如何破解毒瘴,不过,我仔细问过了,他有男子的避子良方,你若不喜欢我们暂时……”
沈若犀用手捂住楚兰成的嘴,总算有了自己说话的时间,“不是,我不是不喜欢,我只是害怕。”
一想到孩子,她免不了回忆起现代父母失败的婚姻,很多次她都想问问她们,自己到底是为何而来?
若不是爷爷,她找不到任何自己存在的意义。
到了这里,她淡忘了很多事,楚兰成对她体贴,二人不止相敬如宾,有时候她觉得自己好像真的喜欢上了他,听着周围女子对孩子的关心,她也忍不住幻想二人日后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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