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池的云雾被晨光染成淡金色，玉帝斜倚在鎏金辇驾上，指尖摩挲着翡翠扳指，看冰晶莲在水幕中舒展花瓣。
王母娘娘抬手轻挥，珍珠风铃便奏出细碎声响，与远处传来的仙乐遥相呼应。
“陛下，这冰晶莲九百年才开一次，当真是……”王母的话音未落，玉帝忽然抬手按住她的手腕，目光凝向天际——青冥深处。
一缕青灰色云气正以惊人的速度撕裂云层，如同一把锋利的刀，在湛蓝的天幕上划出一道细长的伤痕。
天牢方向，马氏正蹲在青铜兽首旁嗑瓜子，浑浊的眼珠盯着来往的天兵。
她腰间的白玉簪随着动作轻轻晃动，那是昨日从贾氏发间硬扯下来的，簪头的珍珠还沾着几丝断发。
忽然，头顶的云层发出闷雷般的轰鸣，她抬头望去，只见一位银发老者脚踏祥云，道袍上的太极图纹在阳光下泛着微光，手中一杆鎏金长枪吞吐青芒，正是清虚道德真君。
“马氏！”清虚道德真君的声音如雷霆贯耳，震得她耳中嗡嗡作响，瓜子壳“啪嗒”掉在地上，“我阐教念你和姜子牙师弟的夫妻情分，许你神位，封你扫帚星位，你竟敢助纣为虐，残害我门下弟子！”
马氏抬头，看着真君眼中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怒火，忽然咧嘴笑了，露出仅剩的几颗黄牙：“哟，这不是青峰山的老神仙吗？怎么，不在你的紫阳洞炼丹，跑这天牢来充什么英雄？”
她慢悠悠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我还当是谁呢，原来是那个连徒弟都保不住的清虚道德真君啊。”
清虚道德真君的飞电枪在掌心转出半轮寒月，枪尖直指马氏咽喉，青芒划破她鬓角的白发：“今日你若让开，容我带黄飞虎一家离去，便饶你死罪；若敢阻拦——”
“阻拦？”马氏忽然尖笑，佝偻的脊背竟挺直了几分，“真君，你当这是你青峰山的道场？你且回头看看，谁在等着你呢。”
话音未落，天际传来一声清越的马嘶，仿佛金属相互摩擦，刺耳而尖锐。
清虚道德真君浑身法力骤然凝固，如被重锤击中后心般缓缓转身——
只见血海般的赤色云涛中，一尊骑乘天马的战神踏雾而来。
那天马浑身覆盖赤鳞，鬃毛如燃烧的锁链般迸射火星，四蹄踩碎的云气化作蜿蜒火蛇，在半空织就血色残阳的纹路。
马首高昂时，露出舌下倒生的利齿，竟比凡间猛虎更添三分凶戾，马腹两侧隐约可见未完全蜕去的龙鳞，在雷光中泛着妖异的暗金光泽。
骑在马上的神将身披鎏金赤甲，甲胄缝隙间渗出缕缕青烟，似是刚从炼狱战场归来。他左手控缰的指节布满老茧，虎口处结着暗褐色的血痂，右手斜持一杆破妖灭刃枪，枪身缠绕的九道龙形符印正吞吐雷光。
最骇人的是他额间那只竖眼，闭合时如一道狰狞伤疤，此刻正缓缓睁开，瞳孔里翻涌的星芒竟凝成北斗七星的形状，眼白处血丝如蛛网蔓延，每根血丝末端都跳动着豆大的雷球。
三眼神将的赤色披风垂落至马腹，绣着的饕餮纹随呼吸微微起伏，仿佛随时会择人而噬。他右眼角那道从眉骨划至下颌的疤痕，在天光下呈现出暗红色，宛如一条活物般蜿蜒至脖颈，与甲胄上的吞口纹形成诡异的呼应。
当他的目光扫过清虚道德真君时，天马忽然人立而起，前蹄踏碎一片阴云，露出其足下踩着的青铜战靴——靴底刻满倒刺，每道倒刺都嵌着半枚妖核，在阴影中泛着幽绿光芒。
清虚道德真君的飞电枪不由自主地发出震颤，枪身雷纹与对方枪上的龙印遥遥相抗，却好似幼童与成人比力般悬殊。
他望着三眼神将身后翻涌的赤云，忽然想起玉虚宫古籍中记载的“战神降世”之兆——那赤云并非祥云，而是由万千战魂怨念凝聚而成，每一朵云絮里都藏着无数张扭曲的鬼脸，正对着天牢方向发出无声的嘶吼。
马氏躲在天牢门柱后，望着真君骤然惨白的面色，尖声笑出泪来：“真君，这可是陛下的十一子，十一殿下三眼神将！我劝您啊，还是乖乖回去炼丹吧，别在这儿丢人现眼了！”
三眼神将的竖眼完全睁开，一道金光激射而出，在真君脚边轰出丈许深的坑洞。天马踏碎最后一丝云雾，稳稳落在天牢门前，蹄下青砖应声龟裂。
他的声音如沉雷滚过荒原：“阐教余孽，退去。否则——”
话未说完，破妖灭刃枪已划出半轮血月，枪尖凝聚的雷光化作狰狞鬼面，张开巨口咬向清虚道德真君咽喉。
那鬼面双目赤红，獠牙锋利，竟与封神战场上被清虚道德真君斩杀的妖魔一模一样，嘴角还挂着涎水，腥臭之气扑面而来。
清虚道德真君只觉呼吸一滞，本能地举起飞电枪格挡，青芒与金光在半空相撞，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气浪如飓风般横扫天牢前的广场，将马氏掀翻在地，她怀中的瓜子散落一地，白玉簪也掉在尘埃中，失去了往日的光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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