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寅时三刻,承天殿的朝鼓刚响过三声,楚琮安便已端坐在九龙鎏金御座之上。
他垂眸望着丹墀下执笏而立的秦明昭,广袖中玉扳指在掌心转了三转,想起昨夜密报所言之事,眉心微蹙,眸光冷沉。
待得退朝钟响,朱红宫门次第而开。楚琮安行至御花园九曲回廊时,忽见檐角青鸟惊飞。
玄衣暗卫自雕花月洞门后悄无声息地现身,单膝点地时连腰间佩剑都未发出半点声响:"禀君上,苏姑娘寅初时分自西角门入毅德侯府,此刻正在漱玉阁焚香抚琴。"
楚琮安闻言驻足,伸手折了枝将绽未绽的西府海棠。晨露沾湿了绣金蟠龙纹的袖口,他却浑不在意地低笑出声:"倒是个识趣的。"话音未落,指尖微松,那抹嫣红便坠入青石砖缝隙之中,惊散了栖在苔痕上的碧色螽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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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的阳光透过薄云洒在城西繁华的街道上,苏槿站在"沁心堂"医馆门前,指尖轻轻拂过腰间挂着的店铺钥匙。这是秦苒昨日给她的,两把黄铜钥匙,分别对应着这家医馆和隔壁街的胭脂铺。
苏槿一朝失了县主尊位,又被证实并非毅德侯府亲生千金,侯府门前顿时门可罗雀。往昔那些踏破门槛、争着来提亲的人家,仿若约好了一般,销声匿迹,再不见踪影。
秦苒满心愧疚,自觉对不起苏槿。她念及往昔情谊,毅然将自己城西的两处旺铺赠予苏槿。苏槿几番推辞,实在拗不过,只能红着眼眶,万般感激地收下这份厚重情谊。
望着眼前乖巧动人、我见犹怜的苏槿,秦苒心中暗下决定:定要为这孩子寻一门好亲事,护她余生安稳,弥补命运亏欠她的一切。
医馆内药香氤氲,李太医的后人李伟正在为一位老妇人诊脉。苏槿站在柜台旁翻看账册,算盘珠子在她指尖发出清脆的声响。
"小姐,这个月的川贝母用量比上月多了三成。"玥儿小声提醒。
苏槿微微颔首,正欲说话,忽听门外传来一阵喧哗。
她抬眼望去,透过雕花门棂,看见苏晓晓一袭鹅黄纱裙站在对面铺子前,身后跟着两个点头哈腰的牙郎。
"真是冤家路窄。"玥儿嘀咕道。
苏槿合上账册,指尖在封皮上轻轻摩挲:"既然遇见了,总要打个招呼。"
她刚迈出门槛,苏晓晓便转过头来。阳光照在她发间的金累丝步摇上,晃得人眼花。
"哟,这不是毅德侯府千金吗?"苏晓晓刻意拉长声调,目光扫过医馆门楣,"我记得这沁心堂是母亲的产业吧?"
苏槿福了福身,声音温软似春水:"母亲怜惜,已将铺子给了我。"
苏晓晓嘴角的笑意僵了一瞬。她突然转身,葱白似的手指直指对面铺面:"这间铺子,我要了。"
牙郎搓着手上前:"苏姑娘好眼力!这铺面正对医馆,做药材生意再合适不过。房东要价一千五百两..."
"一千五百两?"苏晓晓声音陡然拔高,引得路人侧目。她急忙压低声音,眼角却瞥见苏槿唇角转瞬即逝的弧度,顿时心头火起。
牙郎察言观色,忙道:"这地段金贵,又是临街两层..."
"买了!"苏晓晓从荷包里抽出银票,指甲在"壹仟伍佰两"几个字上掐出深深的月牙痕。想到秦苒随手就将这么值钱的铺子给了苏槿,她胸口像堵了团棉花。
签字画押时,苏晓晓的毛笔险些戳破宣纸。待手续办妥,她快步走到苏槿面前,裙裾翻飞间带起一阵香风。
"一个月。"她竖起食指,"我要让你的沁心堂关门大吉。现在改行还来得及。"
苏槿垂眸看着青石板缝里钻出的蒲公英,轻声道:"西巷的老百姓认惯了沁心堂的招牌。妹妹初来乍到,不如先做些胭脂水粉的生意?"
"你!"苏晓晓一听这是给自己对上了。
她忽然冷笑一声,她有灵泉圣水,还有他们这些人想都想不到的外科医术,她指定会稳赚不赔。
她不屑道“那我们就拭目以待。”说完手手附在身后转身便走,背影说不出的潇洒。
玥儿望着苏晓晓远去的背影,气得脸颊通红:"小姐,您看她那嚣张模样!不过仗着镇国公府,就敢夸口一个月让沁心堂关门?这医馆可是经营了三代人的老字号!"
苏槿纤细的手指轻轻抚过医馆门框上斑驳的漆痕,那是岁月留下的印记。她眸色深沉如古井:"去寻城西的王木匠,就说我要将沁心堂改作茶楼。"
"改茶楼?"玥儿惊得手中帕子落地,"小姐三思啊!这医馆是李老太医一辈子的心血,夫人将它交给您..."
"再每日安排几十个生面孔,"苏槿打断她,声音轻柔却不容置疑,"只要对面开张,就去把他们的药材买空。记住,要分批次,装作不相识的客人。"
玥儿急得绞紧手指:"可这样岂不是白白送银子给..."
"照我说的做。"苏槿转身时,发间银钗划过一道冷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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