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苏家后,苏槿和苏琮安神色如常地入座用餐,仿佛只是外出散步归来。
餐桌上,苏御北放下筷子,状似随意地问道:"沈钰之怎么没跟你们一起回来?"
二太太闻言眼睛一亮,用绢帕掩着嘴角,语带讥诮:"该不会是知道你们俩...嗯...那些事,闹掰了吧?"她意有所指地瞥向两人,眼中闪烁着幸灾乐祸的光芒。
苏槿在苏琮安房中过夜的事,早就在苏家传得人尽皆知。
坐在角落的洛依低着头,唇角微微上扬。她暗自盘算着:看来得去找那位沈少爷替苏槿"好好说合说合"。
餐厅内水晶吊灯洒下暖黄的光晕,银质餐具与骨瓷碗碟碰撞发出清脆声响。苏槿慢条斯理地咀嚼着苏琮安夹来的清蒸鲈鱼,头也不抬地应道:"被我杀了。"
"哐当——"
二太太手中的汤匙砸在描金餐盘上,溅起的汤汁染脏了她昂贵的旗袍前襟。"你、你莫不是在说笑?"她保养得宜的面容扭曲着,涂着丹蔻的手指不住颤抖。
苏御北手中的青花瓷碗直接跌落在地,碎成几瓣。这位向来威严的家主此刻面色煞白:"沈……沈家独子岂是说杀就杀的?"
洛依手中的筷子"啪嗒"掉在桌上。她精心描画的柳叶眉高高扬起,嘴唇哆嗦着却说不出话,方才盘算的那些小心思瞬间灰飞烟灭。
"嘶——"苏宁倒吸一口凉气,这位大少爷直接打翻了面前的燕窝羹,热汤洒了满裤管也浑然不觉。
张诗婉捂着嘴,杏眼中满是惊骇,精心盘起的发髻边渗出细密汗珠。
唯有苏槿和苏琮安依旧从容。一个专注地挑着鱼刺,一个细致地盛着汤,仿佛方才说的不过是"今天天气不错"这样的闲话。
"对了,"苏槿接过苏琮安递来的餐巾拭了拭嘴角,"记得给沈崇山发封电报。"她抬眼环视众人,红唇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就说...他失散多年的亲生儿子,我们苏家给他找到了。"
"什么?!"
二太太直接瘫软在椅子上,洛依手中的茶盏再次跌落。苏御北扶着餐桌才勉强站稳。
餐厅内落针可闻,只有苏琮安温柔地为苏槿添茶的水声轻轻回荡。
夜色如墨,烛影摇红。苏槿倚在锦衾之间,青丝散落如瀑。她气息微乱,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床幔流苏。
"气运...回来...就是...不同。"她声音里带着难掩的颤意。
苏琮安低笑一声,薄唇擦过她耳际:"姐姐说说,怎么个不同?"
温热吐息惹得苏槿耳垂绯红,她忽地绷直了脊背,罗袜中的足趾微微蜷起:"强...强了不少..."
"莫非是弟弟往日没伺候好姐姐?"苏琮安故意拖长了尾音,指尖掠过她腰间。
……
沈崇山踏入苏家时,黑压压的奉军已将整个金陵城围住。
他大步流星地走进正厅,连个眼神都没给迎上来的苏御北,径直坐上了主位,军靴重重踏在地板上,震得茶盏轻颤。
“沈钰之在哪?”他嗓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苏御北刚要开口,苏槿却先一步出声:“沈大帅,不如先见个人。”
沈崇山冷冷一哼,目光扫过站在一旁的苏琮安,却连正眼都没给,只嗤笑道:“什么时候轮到女人插话了?”
苏琮安眉头一皱,眼底闪过一丝冷意。
苏槿不慌不忙,唇角微扬:“沈钰之已经被我杀了。”
“什么?!”沈崇山猛地拍案而起,伸手就要拔枪,可身体却像被无形之力禁锢,动弹不得。他怒目圆睁,猛地瞪向苏御北:“你们敢对我动手?若我今日死在这儿,奉军必血洗金陵!”
苏御北摊手,一脸无辜:“沈兄,这可不关我的事。”
苏槿缓步上前,声音平静:“定住您,只是想让您冷静下来,好好听我说几句话。”
沈崇山胸膛剧烈起伏,强压怒火:“你想说什么?”
苏槿指尖轻抬,眸中似有流光浮动:“不如……让您亲眼看看。”
苏槿指尖轻点沈崇山眉心,一抹幽光闪过。
刹那间,沈崇山眼前光影流转——
他看见二十年前那个雨夜,接生婆抱着婴孩走出内室,却被一个灰袍道人拦住。道人袖中滑出一张符纸,火光一闪,接生婆的眼神便恍惚起来。襁褓被悄然调换,真正的沈家血脉被裹进粗布,送出了高门大院……
画面再转,他看到那个孩子被一对善良的夫妇收养。头十年虽不富贵,却也衣食无忧。可十岁那年,一场大火吞噬了养父母的家。孩子从废墟里爬出来,从此流落街头,与野狗争食,在寒冬里蜷缩在破庙角落……
幻象消散时,沈崇山的手在剧烈颤抖。他早就觉得沈钰之不像沈家人——既没有夫人那双灵动的眼睛,也不像自己这般轮廓分明。只是这些年顺风顺水,他便没往深处想……
"我儿子......"沈崇山嗓音嘶哑,像被砂纸磨过,"他现在在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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