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精只觉天旋地转,再睁眼时已置身于一个奇异空间。脚下是松软的灵土,远处一汪清泉汩汩流淌,泉边生长着各种珍稀灵植,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灵气。
更远处,金黄的灵谷在微风中起伏,宛如一片金色海洋。
"你以为将我弄到这里就能杀死我?"幽精冷笑,抬手想撕裂空间,却发现法则异常稳固,"这是...认主空间?"
"虽然杀不死你,但空间已认主。"苏槿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没有我,你永远都出不去。"
幽精眯起眼睛,突然意识到什么,猛地朝灵泉扑去——只要毁掉空间核心,他就能脱困。可就在他指尖即将触及泉水的刹那,整个空间突然剧烈震颤,灵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涸,灵植纷纷枯萎,金色稻田转瞬间化为焦土。
外界,苏槿跪倒在地,嘴角溢出一丝鲜血。她强撑着将最后一丝气运注入玉佩,彻底封锁了灵泉空间的出入口。玉佩表面出现细密裂纹,内部传来幽精愤怒的咆哮。
"主人,我们好像死定了..."系统机械音里首次带上了恐惧。
苏槿这才将太初等人放出。
太初抱着昏迷的苏砚,看到苏槿惨白的脸色时惊呼出声。
苏槿却只是轻轻将李琮冰冷的身体放在地上,手指颤抖地抚过他毫无血色的脸庞。
"你是不是可以将那灵泉空间吃掉?"苏槿突然问道,想起太初曾吞噬过林浅的系统。
太初瞪大眼睛:"可以是可以,但...那是主神分身啊!"
苏槿扯出一个虚弱的笑:"我好像找到杀他的办法了。"她取出布满裂纹的玉佩,"吃掉它。"
"可主神日后报复..."
"已经是死敌了。"苏槿打断他,眼中决然如铁,"要么他死,要么我们亡。"
“不管了,死就死吧!”太初咬牙接过玉镯,一口吞下。
刹那间,他浑身爆发出刺目金光,身体不受控制地膨胀。
苏槿强撑着将剩余气运化作光罩包裹住他。
光罩内电闪雷鸣,太初发出痛苦又兴奋的嘶吼,身形不断在虚实间转换,最终化作一个通体鎏金的小兽,气息比原先强横了十倍不止。
"你以后跟着阿砚。"苏槿气若游丝地说,"保护好他。"
太初突然意识到什么:"你要救他?这需要起死回生之术!除了气运还要搭上你的命!若是让爸爸在灵泉里泡一泡兴许就活了。"
"灵泉本可救他..."苏槿看向李琮,眼中柔情似水,"但幽精必须死。"
她没有其他办法,只能先困住幽精再说,要不然他们一个也活不成。
"他是神明,转世后你们还能..."
"我不敢赌那个'说不定'。"苏槿艰难地爬到李琮身边,额头抵住他的,"我死后会在神识空间休眠,只要阿砚带回气运滋养..."
太初还想劝阻,却见苏槿已双手结印。
她周身浮现出无数青色光点,如同夏夜流萤,缓缓注入李琮心口。与此同时,她神识空间内那株盛放的昙花开始凋零,花瓣一片片脱落,化作光雨消散。
"主人!"太初泣不成声。
苏槿的身体逐渐透明,最后化作一道青光完全融入李琮体内。
原地只留下一粒莹白的种子,悄无声息地消失在虚空中。
李琮猛地睁开眼,胸口还残留着被幽精贯穿的幻痛。
他下意识抱紧怀中逐渐冰冷的躯体,却只触到苏槿最后消散的衣角。
"不...不!"他嘶吼着,声音撕心裂肺。
眼泪砸在地上,竟化作一颗颗晶莹的玉石。
体内有什么东西在苏醒,记忆碎片如潮水般涌来——创世之初的星河,陨落时的天崩地裂,还有那朵在废墟中为他绽放的昙花...
太初宽慰道“皇姐说,让你在下个世界等她。”
太初心里却"呜呜呜...你个骗子..."太初抱着苏砚,抽泣着自言自语,"跟爸爸说下个世界,可到底要等多少个轮回谁说得准?"
李琮突然转头,金芒在眼底流转——他分明听见了太初未出口的心声。
这个认知让他浑身颤抖,一个可怕的念头在心底滋生:如果所谓"转世重逢"只是安慰,如果下一次相遇要等上万年...
他握紧双拳,指甲深深陷入掌心,为自己的无能。就在这时,九天之上某处沉睡的存在,手指微微一动。
永德三年秋,宫内降下白幡。
当宫人捧着玄色玉珏踉跄奔出长生殿时,窗外梧桐正簌簌飘落金叶。
生产时众人亲眼目睹,苏槿带着苏文和刚出生的苏砚消失。
民间便传出女帝化作万千流萤没入云霄,只余襁褓中的皇子苏砚被托在祥云之上。
都在传,这是上界瑶台仙人历劫,诞下天家麟儿后便归返仙班。
消息传到平阳县东岗乡武家庄,炊烟袅袅的村落骤然沉寂。
曹老头捏着被面新絮,浑浊的眼中泛起泪光:"去年这时候,上面还带着人来教咱们种棉花。"
宋老大蹲在新修的水渠边,攥紧手中的锄头,望着田垄间尚未收割的稻穗发起怔来。
村头土地庙前,几个汉子正围着告示议论。"听说君后李琮已在太极殿设了垂帘,要代幼帝监国。"
有人压低声音,"可不知这新朝......"话音未落,忽听马蹄声由远及近,驿卒挥鞭送来黄绸诏书。
当"先帝驾崩,永免三年赋税"的圣谕宣读完毕,人群中纷纷喜悦开来,但不敢声张,纷纷露出悲痛。
太极殿内却无丝毫慌乱之象。
苏槿生前在紫宸朝会时,便已将“兴农通商”“强兵拓疆”两个五年方略镌刻于白玉丹墀,字字如金石般铿锵。
如今女帝虽驾鹤西去,这些早经反复推演的宏图却化作精密齿轮,在六部衙门间有条不紊地运转起来。
三省官员捧着早已拟定的文书往来穿梭,尚书省案头堆满垦田册与漕运图。
门下省谏官们不再拘泥于党同伐异,转而逐字推敲新税法细则。
中书舍人挥毫疾书,将监国诏令与五年规划并行颁布。
御史台的铜匦每日都塞满各地报捷文书,从江南新辟的桑蚕坊,到塞北新铸的连环弩,官员们争相在新政浪潮中展露锋芒,皆盼能在青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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