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忍许久,林青瑶的泪水再也止不住,汹涌而下。
片刻就浸湿了韩知岁的面颊。
后者抽出枯瘦的手,反而覆在林青瑶的手背之上。
带着颤抖,轻轻拍了拍林青瑶的手背。
像从前的每一次一样。
只要岁岁这样轻拍诱哄,就能让林青瑶安心。
她深深喘了一口气,继续道:“瑶瑶,不哭,不气。”
她的声音,都不能称之为人声。
断断续续,听不真切。
嗓音嘶哑漏风,如同破锣乱敲一般。
但是林青瑶,还是听明白了她的意思。
明白了韩之岁明明自己已经深陷泥潭,还反过来安慰林青瑶的温柔心意。
亦明白了,她想要治好自己断腿的决心!
不,她不仅仅是想要治好跛脚断腿!
林青瑶温柔坚韧的岁岁,她更想要活下去!
“好好好,都听岁岁你的。”
林青瑶还想说什么,怀中又没了声音。
她绷直了背脊,紧张的喊道:
“张长卿!”
“你快看看啊!”
张长卿抬手,安抚似地拍了拍林青瑶僵硬的后背。
“别担心,她只是体力不济,又昏睡过去了。”
林青瑶才长呼了一口气,放松了下来。
过了好半天,林青瑶才将心中的情绪缓和了下来。
“去前堂吧。”
她站起身,就要向门外走去。
衣摆却被人紧紧拽住。
林青瑶回过头,就看到韩之序如同陷入无助困境的小狗。
湿漉漆黑的瞳孔之中,满是自责,不安,与害怕。
“之序,不怕。”
“姐姐在呢。”
她心中轻微抽痛了一瞬,回身轻轻抱住这个少年郎。
韩之序还坐在床上,比林青瑶矮了半个身子。
但是林青瑶靠近他的瞬间。
他的双臂,就紧紧环上了林青瑶腰肢。
“呜呜呜呜呜呜。”
将脸埋进她柔软的怀中,他发出绝望狼崽似的呜咽。
泪水渐渐氤氲透了林青瑶身前的衣服,触感温热。
“为什么是我姐姐。”
“为什么我不是国公爷!”
“为什么!”
“呜呜呜呜呜。”
林青瑶抬起手,顺着韩之序因为赶路而凌乱的头发,一下一下的抚摸。
“别怕。”
“之序把岁岁接回来了呀。”
“之序已经很棒了。”
尽管她自己的心情也沉重不堪。
可她还是极尽温柔的,一下一下抚慰怀中无助的少年郎。
不远处。
张长卿看着二人亲密的举动,眼神晦涩了几分。
“哼。”
“娘们唧唧!”
张长卿小声骂道,转身朝门外走去。
眼不见为净,不然他又手痒的想用银针扎人。
夜已经深了。
秋风将这座别院之中树木,吹的沙沙作响。
前堂火苗都随之摇摆不定。
照着张长卿俊秀的脸庞,忽明忽暗。
林青瑶牵着韩之序进来的时候,就看见他手中把玩着一根三寸银针。
“哼。”
看着二人交叠在一起的衣摆,张长卿指腹用劲的捻了捻银针针柄。
…怎么办,他手又痒了。
林青瑶没由来的感到脖间一凉。
“坐吧,之序。”
她松开了手,没有看到韩之序眼中一闪而过的失落。
“说说这次的情况吧。”
此刻她心中的杀意已经慢慢平息了下来。
就算林青瑶有滔天愤怒,她都不能替代韩知岁而做决定。
治好之后,要不要回去?
还是离开那个人?
是彻底离开,还是将人…杀了?!
这些都要韩知岁亲自做决定。
任何人都不能替她,哪怕林青瑶这个长公主也不行。
但只要她想要那人的命,林青瑶会不惜代价!
“我们是一个月前抵达浙西的…”
韩之序的声音,打断了林青瑶的思绪。
少年的嗓音如同清泉,柔润而清凉。
他低垂着眉眼,看着一处地面,陷入了回忆之中。
??..??
浙西杭州府气候湿润,已经秋还不减热气。
草木葱绿,秋风潮湿。
韩之序一行二人,越接近越觉得闷热。
但二人还没有抵达,就已经被‘手眼通天’的郑坚,郑运盐使发现。
这也是为什么这两年来,韩之序的手下无法渗透这里的原因。
强龙果然难压地头蛇。
郑坚其人很瘦,个子也不算高,自远处整体看,五官尚算周正。
而且居于高位,权势养人,所以这个运盐使身上还带了几分难言的贵气。
可若是将他五官分开来看,就会发现...
他眼睑外侧朝两边下撇,瞳孔小且圆,黑若漆,似乎时刻闪烁着精光算计着什么。
那赫然是一双鼠目[1]!
自从得知国公府世子来了杭州府,郑坚就将阵仗搞得极大。
还亲自带了不少人官员与当地乡绅,在城门外官道上亲自迎接。
一开始都很正常,毕竟韩之序是国公府世子,更是未来的国公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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