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牧的意识如同被钉死在风行者记忆的古老密林中,风声鹤唳,草木皆兵,每一片落叶的沙沙声都像是催命的符咒。
他能感知到现实中实验室仪器的低鸣,冰冷的座椅触感,甚至自己身体平稳的呼吸,但这些感知如同隔着一层厚重的毛玻璃,模糊而遥远。
意识的核心,却被一股无形而强大的力量死死拽住,拖拽向那段记忆的深渊。
风行者最后的低语,“锚点……陷阱……”如同魔咒般在他脑海中回荡,既是希望,也是警告。
但他现在连思考这线索的余地都没有,首要的是脱困!
他尝试集中精神,观想现实世界实验室的景象,试图以强大的意志力将意识“拔”出来。
然而,那禁锢之力纹丝不动,反而随着他的挣扎越收越紧,带来一阵阵撕裂般的痛楚。
他又尝试回忆量子轮回眼启动和关闭的法门,试图从内部切断与这段记忆的连接,但往日里百试百灵的技巧此刻却如泥牛入海,毫无反应。
“该死!这到底是什么力量?”苏牧心中焦躁,这股力量带着一种冰冷、漠然的意志,仿佛是某种规则的具象化,远超他以往遭遇的任何精神层面冲击。
他感觉自己像一只被蛛网缠住的飞蛾,越是扑腾,蛛丝便缠得越紧。
现实世界中,苏牧的身体依旧静坐,额头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眉头也微微蹙起,显示出他并非如表面般平静。
实验室的智能监控系统检测到他生理指标的异常波动,发出了轻微的警示音,但无人察觉这平静下的惊涛骇浪。
就在苏牧几乎要绝望,意识渐渐模糊,仿佛要彻底被这片古老记忆同化之际,眼前不断循环的风行者刺杀、潜行、月下独酌的画面,突然一滞。
原本只是记忆碎片的风行者,那萧索的身影竟缓缓转了过来。
他那双古井无波的眸子,此刻仿佛穿透了时空的隔阂,直接锁定了苏牧的意识。
“你的心,太乱了。”风行者的声音直接在苏牧的意识中响起,低沉而富有磁性,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
苏牧一怔,随即涌起一丝希望:“前辈?你能感知到我?快,帮我离开这里!”
风行者缓缓摇头,身影依旧有些虚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你并非被‘困’,而是迷失在了自身的力量洪流之中。这‘轮回眼’,既是你的天赋,亦是你的枷锁。若不能驾驭它,你看到的越多,便陷得越深,最终被无穷的记忆撕碎,或者,成为天命系统新的傀儡。”
苏牧心中一凛,风行者的话如同一盆冷水浇下,让他瞬间冷静了不少。
傀儡?
他想起了天命系统那无处不在的压迫感。
“请前辈指点!”苏牧诚恳地请求。
风行者抬手,指向周围不断变幻的密林光影:“你沉溺于学习我的‘术’,却忽略了掌控‘术’的‘心’。你的眼睛能‘看’到千万种可能,但你的意识,却还停留在凡人的层面,如何承载这跨越时空的伟力?”
他顿了顿,继续道:“天命系统以法则为网,编织宿命。你的轮回眼能窥见法则的碎片,这本身就是对天命的挑战。它们不会轻易放过你。你现在遇到的禁锢,便是你自身力量失控后,无意识触碰了某种法则壁垒,引来的反噬。”
苏牧若有所思。
他回忆起自己贪婪吸收风行者技巧时的状态,确实是全身心投入,几乎忘却了自身的存在,一心只想将那些刺杀技艺据为己有。
“控制……”风行者吐出两个字,“你需要学会的,不是如何从记忆中‘逃离’,而是如何在其中‘行走’,如何‘筛选’,如何‘驾驭’。将你的意识想象成一柄剑,收放自如,方能斩断虚妄,直指本真。”
说罢,风行者的身影开始变得更加凝实,他缓步走到苏牧的“意识”面前,尽管苏牧并没有一个实体。
“现在,凝神,感知你周围的一切,不是用眼睛去看,而是用心去‘触碰’。这片记忆,因你而生,亦受你掌控。找到它的核心,那便是你意识与此地连接的‘锚点’。”风行者开始引导。
苏牧闭上“眼”,强迫自己忽略那些纷乱的记忆画面,转而将注意力投向那股禁锢之力。
他不再试图对抗,而是顺着它的流向去感知。
渐渐地,他感觉到,这股力量并非来自外部,而是源于他自身与这段记忆过度紧密的纠缠。
“光与影,动与静,呼吸与心跳……”风行者在一旁低声提示,他的声音如同山谷中的清泉,洗涤着苏牧的焦躁。
苏牧开始尝试模仿风行者那种融入环境的境界,不是模仿技巧,而是模仿那种心境。
他想象自己的意识化为一阵风,吹拂过密林的每一片叶子;化为一滴露,凝结在冰冷的剑锋;化为一缕月光,照亮风行者孤寂的酒杯。
时间在记忆空间中失去了意义。
苏牧的意识在风行者的指引下,一次次尝试,一次次失败,又一次次重新凝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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