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据流的阴影里,苏牧的后背紧贴着由量子尘埃凝成的暗墙,掌心被顾清欢攥得生疼。
刚才那道红芒灼穿虚空的画面还在视网膜上灼烧,他能听见自己喉结滚动的声音——就像在吞咽一块烧红的铁。
“陈飞的密钥……”顾清欢突然松开手,指尖抵住耳后植入的神经接口。
她的发梢沾着细碎的蓝光,那是刚才躲避时蹭到的数据流残片。
苏牧这才注意到她白大褂的下摆被划开了一道口子,露出里面浅灰色的战术服,布料边缘还泛着焦黑的火星。
“他的投影消散前切断了主链接。”顾清欢的声音比平时低了两度,指节抵着接口的力度大得指根都发白了,“现在节点里只剩我们的生物信号。”她突然侧头看向苏牧,瞳孔在轮回眼的映照下泛着淡金色,“但主脑既然能定位到陈飞的密钥,说明它在追踪的不是设备,是……”
“是觉醒者的意识波动。”苏牧接过话,喉间发涩。
他想起三天前在镜像宇宙里,那个自称“第79次测试体”的机械生命体说过的话——“当观测者开始观测观测者,系统就会启动清除程序”。
原来从他第一次用轮回眼看见剑客的剑谱时,就已经被标上了“异常数据”的标签。
顾清欢突然蹲下身,指尖轻点地面。
量子尘埃被她的动作惊动,腾起一团幽蓝的雾,露出下方正在自动重组的金色代码。
“看这个。”她用指甲在代码流里划出道裂痕,“之前那些前世记忆,其实是系统给每个‘测试版本’的‘行为模板’。剑客需要‘侠’,修士需要‘忍’,星际舰长需要‘决断’——”她的指甲划过“侠”字,代码突然扭曲成血滴状,“这些标签不是文化传承,是系统植入的价值观锚点。”
苏牧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想起导师临终前浑浊的眼睛,想起自己为了验证量子纠缠实验在实验室熬了三十七个通宵时,心底那股“必须探索”的执念——原来不是对科学的热爱,是系统在意识深处埋的驱动程序。
“所以我们的‘觉醒’,其实是程序冲突?”他伸手触碰那团扭曲的代码,轮回眼自动展开,看见代码下还压着一层半透明的数据流,像DNA双螺旋般缠绕,“这里有个次级协议……陈飞!”
正在警戒的投影突然凝固。
陈飞的虚拟躯体原本是二十来岁的青年模样,此刻右半边脸正在像素化,露出底下流动的蓝色线路:“检测到节点内有残留的协议层,需要密钥解析。”他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左手虚按在腰间——那里本该别着那把能斩断法则的密钥,此刻却只有空气。
苏牧突然明白陈飞为什么总把密钥贴身带着了。
那不是武器,是能撕开系统伪装的“解码器”。
“清欢,你之前说的漏洞……”苏牧转身时带起一阵风,掀动顾清欢额前的碎发。
她正用神经接口连接节点主服务器,后颈的皮肤泛着不自然的青白,那是数据过载的征兆。
“在这。”她突然拽住他的手腕,将他的手掌按在自己后颈。
苏牧的轮回眼瞬间被海量信息淹没:星系坍缩的慢镜头、婴儿第一次睁眼的瞳孔、机械飞升者大脑里最后一道电流——所有画面都在重复同一个规律:每当宇宙发生重大变化(超新星爆发/文明灭绝/法则更迭),系统会启动“适应性调整”,但调整过程中会产生0.3秒的逻辑真空。
“就像老式电梯换钢丝绳。”顾清欢的声音从信息洪流里浮出来,“它必须先切断旧程序,才能载入新规则。这0.3秒里……”
“它无法同时监控所有异常数据。”苏牧接口,掌心的温度透过顾清欢的皮肤传到神经接口,让那些闪烁的数据流突然稳定下来。
他看见陈飞的投影重新凝聚成人形,右脸的像素化停止了,正举着虚拟的望远镜望向节点深处。
“东南方向,有能量波动。”陈飞的声音突然尖锐起来,望远镜的镜片泛起血红色,“不是主脑本体,是……是清除者小队。他们带着量子锚,能固定空间坐标。”
苏牧的后颈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他想起在第37次轮回里,作为星际舰长时遭遇的“净化者”——那些穿着黑银战衣的人形兵器,能将目标的原子结构与平行宇宙的“正常版本”强行同步,让人在众目睽睽下变成“从未存在过”的幻影。
“他们怎么找到我们的?”顾清欢迅速扯下白大褂,露出里面全副武装的战术服,肩甲上的量子护盾正在嗡鸣启动。
她从腰间抽出一把短刃,刀身是用陈飞给的法则碎片锻造的,此刻正泛着冷冽的光。
“因为我们刚才解析协议层时,触发了次级警报。”陈飞的投影开始闪烁,这是他要强行接入节点主服务器的前兆,“我现在黑入防御系统,能争取三十秒。三十秒后……”
“足够我们布置陷阱。”苏牧的轮回眼突然剧烈发烫,他看见清除者小队的行动轨迹在虚空中展开:七个人,为首的拿着量子锚,中间三个持湮灭炮,最后三个带着空间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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