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千岁晃了晃脑袋,修长的手指将发丝撸到后面,旋即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他好像看到远处陈槐的身影在雨幕中若隐若现,似是被拦腰截断的风筝,下一秒就要消失在夜色中,到那时,他该怎么抓住陈槐,又怎么才能找到他。
“陈槐!”
余千岁的声音颤抖,却被一记重雷击碎,七零八落混着雨声掉进陈槐的耳朵里,陈槐望向天空,他在这里多久了,都出现幻听了。再不把吴期带出去,他恐怕真的要被困死在这里。
“陈槐!”
又一声呼喊。
陈槐闭上眼睛,任凭雨水蛮横地砸在他身上,他低头迈进膝盖,虽然不是很想承认,但在这种大雨倾盆又四下无依的时刻,他有些没出息地想到了余千岁。
明明自己离开老张头后,单打独斗很多年,他习惯了没人依靠,也习惯了遇事独来独往,自行解决。但是在认识余千岁之后,他不想却不得不承认的是,自己心中名为依赖的大山正在产生裂缝。
过往的岁月里,名为依赖的这座大山是他自己,他奉承靠山山倒,靠人人跑,只有他成为自己的山,拥有绝佳的实力,才能一次次救自己于险境。但是自从和交心的同伴敢于交托后背之后,陈槐心中的那座山,却出现了裂缝,他若是再敢壮起胆子向裂缝里面窥视,就会发现旧山生成新山,任信赖雕琢成余千岁的模样。
但是陈槐没有细窥,反而撇嘴,觉得自己这些日子未免过得太舒坦了,他的身边有吴期,还有余千岁,而且还靠着余千岁的关系,能够享受云落山的一切。
人呐,还是得让雨水浇浇,不然日子过得太舒服了,难免有天会忘记自己叫什么。
陈槐在心中如此揶揄自己。
又是一声“陈槐”。
陈槐皱起眉头,为什么在这种时候,他会满脑子出现余千岁的声音,还是呼喊他的名字。难道镜中的世界即将塌陷?迫使他增加了幻听?
他缓缓抬起头,觉得这一声声呼喊太过逼真,声音也从远到近,看来自己这幻听相当严重了。陈槐双手捂住耳朵,他转头看向警校的方向,不知道这场大雨什么时候结束,快点天亮吧。
等他顺利把吴期带出去再跟吴期一笔笔算账,不认识他,害他淋雨,还质疑他是骗子!
陈槐凭借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才让自己撑住精力,没被雨水砸昏。
不过现在,他感叹麻烦不小,不仅幻听严重,还出现了幻视。
雨线浇注的夜晚,陈槐眨眨眼,看到余千岁的身影溅起雨水,长腿直驱向他跑来。
啧,还幻视了。
陈槐撇过头,心中生出疑惑,他怎么幻视幻听的对象都是余千岁,先前的思绪还没扯清楚,现在又增加新问题。希望这场雨能够将他的大脑冲刷干净,最好什么麻烦的念头都不留,只剩一个空荡荡的脑壳就好。
陈槐无聊地开始在心中计数,他倒要看看,数到多少个数字,这场雨才会停下。
数到三时,陈槐瞬间被来人拉进怀中,温热的胸膛唤醒他的感知,后背被手掌紧紧抱住,他的肩膀卡着对方的下巴。
担忧的声音在滔天混乱的雨势中,却如此清晰又明了地传进陈槐的耳朵里。
“陈槐,你没事儿吧?”
这声音,怎么和余千岁的一样。
陈槐的身体顿时从僵硬转化为放松,他还不解,哪个不长眼的趁着下雨天要来加害他?不可能是下午抓的小偷啊,他早老老实实被抓进去了,还是那个人有同伙!
全身的紧绷却在听到余千岁声音的这一刻,悉数消散。
看来他没幻听啊。
陈槐拍了拍余千岁的后背,不自在地后退半步拉开双方之间的距离,看着面前形象沧桑的余千岁,他轻声笑起,原来他也没幻视。
倒是余千岁,怎么这个样子。
两人自认识以来,他也没见过余千岁如此不修边幅的模样。
余千岁的头发被雨水浇透,服帖地趴在头上,没有蓬松发型的修饰,五官却显得更加立体。
陈槐下意识地抬手,手指挑过余千岁眼前的一缕湿发,不小心和余千岁湿漉漉的眼神对视,他尴尬地收回手,不好意思地摩挲脖颈,“你……头发挡眼睛。”
“你怎么会在这儿?”陈槐迅速转移话题。
“我们完成了下面的楼层活动,正好来到了二楼。”
陈槐点点头,“哦。”其实他想问,余千岁在镜子中看到了什么,为什么会进入镜中世界。一想到他进来之前,不仅看到老张头,还看到了余千岁,陈槐全身上下都感到火一般燃烧,还好在雨夜,余千岁铁定发现不了他的变化。
擎风扮演好一座合格的雕塑,见到他们两人现在这样,做为老大的心腹,这时就该他出场了。
“陈槐,你在这里还有事吗?不如先和我们一起去酒店?洗个澡,换身衣服?”
陈槐摇摇头,“你们身上有钱吗?”
余千岁几分嫌弃,“你不要告诉我,你是没钱住酒店,才在这里淋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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