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颊有些发烫,她站起身:“我去一下洗手间。”
洗手间的水池前,她先用肥皂擦了一遍,再反复搓洗。
擦干手后,她抬眼看向镜子,里面映出一张脸。
脸颊微红,眼波微漾。
苏慕春整理好表情,才回到包厢。
她本想拉开丁嘉朗对面的椅子。
丁嘉朗却轻拍身侧空着的那个位置,眼神示意她坐过来。
苏慕春脚步顿了顿,最终还是在他身边的位置坐下。
刚一坐定,手就贴上了她的后腰,轻捏了一下。
“你不是沪市人?”
苏慕春喝了一口茶,才开口:“我父亲是沪市人,母亲是苏市人。”
丁嘉朗听出她话语里的疏离。
“你父母关系不太好?”
苏慕春的眼睫颤了颤,垂下目光,盯着杯中浮沉的茶叶。
“嗯,我很小的时候,他们就离婚了。”
她又答:“我跟父亲,家姐跟母亲。”
丁嘉朗淡淡哦了一声,又问:“那你怎么到红港来了?”
她沉默了好几秒。
“我父亲再婚了,我母亲担心家姐在红港这边不适应,就索性把我也带过来,给她做伴。”
丁嘉朗刚将茶杯送到唇边,听到这话,动作顿了下,随即若无其事地轻抿一口,再将骨瓷杯轻轻放回桌面。
“你的生日,是户籍文件上登记的那个时间吗?”
苏慕春知道丁嘉朗查过她的底细。
她坦然答道:“是的。”
丁嘉朗继续问:“有没有小名?”
她的声音终于轻快了些:“有,他们叫我小海棠,听我奶奶说,我出生那天,院子里的那几株海棠花,开得是一年中最盛的时候。”
丁嘉朗极慢地将这个名字在唇齿间反复碾磨:“小、海、棠。”
“这小名好听,很衬你。”
此时,服务生将六道精致的冷菜,并一碗冒着热气的菜饭一一摆盘放在桌上。
大厨随后进来,解释:“苏小姐,您点的那道猪油菜饭,厨房暂时没有那种地道的本地咸肉,只能擅自用广式腊肉来代替了,口感上会有差别。”
苏慕春拿起调羹,舀了一勺混合着碧绿菜叶和油亮腊肉丁的饭送入口中,细细咀嚼了片刻。
米粒饱满,猪油丰润,腊肉咸香。
她又吃了一口,这才抬眼对上大厨略带紧张的目光,笑着肯定:“味道还是很像的。”
大厨忙笑着道谢,这才离开了包厢。
随后服务生又端上荠菜肉圆汤、红烧鳝丝。
丁嘉朗拿起汤碗旁的白瓷勺,给她盛了一小碗荠菜肉圆汤,放在她手边,示意她尝尝。
她尝了一口汤,却蹙了下眉,放下碗说:“汤是鲜的,就是少了一样食材,家里的做法是习惯放些榨菜丝提提味。”
她又捞起一粒肉圆入口,没怎么嚼,下一秒便侧过头,有些狼狈地将肉圆吐在了手边的空碟盘上。
丁嘉朗眼神一紧,语气紧张:“怎么了?”
她摇摇头,抬起眼看他,眼神沾着些许湿漉漉的后劲,小声抱怨:“吃到生姜沫了。”
丁嘉朗微绷的神色缓和下来,无奈失笑,上手轻捏了下她的脸颊:“你果然很挑嘴。”
这顿晚餐,说不上完美复刻,但至少,她胃里是暖的。
丁嘉朗送她到铜锣湾的家楼下。
“我上去了。”
她解开安全带,推门下车,拎着手袋正要往楼道口走。
腰间蓦地一紧,男人熟悉的气息罩了下来。
被他的宽阔肩臂紧紧环住。
她曾觉得这种拥抱像一个既坚固又让人安心的囚笼。
每次她想要逃,他都会抓她回来。
明明该挣扎,该逃跑,身体却反常地贪恋这危险气息。
他好像知道她此刻矛盾又沉溺的心情,只是沉默地抱着,下巴轻轻抵在她柔软的发顶。
他松开些许,温热的唇印在她的额头上,低沉嗓音响在耳畔:“看着我。”
她缓缓抬起眼。
毫无意外地,撞进那双漆黑晦暗的眼眸里。
思绪被拽回那个奢靡的夜晚。
也是这双眼睛,在VIP室门口,隔着人影幢幢,就让她像被蛊惑般,提起曳地长裙的裙摆,一步步,走向他。
从那天起,她好像就一直在走向他。
一次,又一次。
前方是什么,她不知道。
是万劫不复的深渊,还是挣扎不脱的泥泞沼泽,又或者是她不敢奢望的天堂云端?
她不知道,只是身不由己。
恍惚里,耳边传来他的声音。
“小海棠,你还有我。”
*
港大教学楼外。
苏慕春手里捏着一张照片,目光在一群刚下课走出来的师生里逡巡。
照片有些年头了,但上面那个穿着博士服,笑得温文尔雅的年轻人轮廓依旧清晰。
就是他!
苏慕春收起照片,快步上前几步,在那人即将走过时,她深吸一口气,扬声道:
“徐教授,你好。”
那人停下脚步,转过身,目光带着一丝询问落在她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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