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礼结束后,丁家在半山的一家老字号酒楼设宴答谢亲友。
菜单看似简单,实则每道菜都暗含心思,是丁牧云生前最爱的菜肴,由香港顶级厨师精心烹制。
酒水虽然只有几种,但都是限量珍藏,显示出丁家对细节的考究。
丁嘉朗俯身,凑近苏慕春耳畔:“你先帮我招呼着,我去隔壁处理些事情。”
闻言,她轻轻颔首,眸光沉静:“去吧。”
隔壁的豪华包厢内,黎颂年正与几位金发碧眼的国际银行高管低声交谈,桌面摊开着几份文件。
丁嘉朗推门而入的瞬间,所有交谈戛然而止。
他上前,主动伸手与每一位高管紧紧一握,流利英文带着歉意与诚恳:“各位远道而来,辛苦了。本人目前不便出境,劳烦诸位移步,实在抱歉。”
为首的罗斯柴尔德银行代表,一位年过半百的德国人,语气十分干脆。
“丁先生,不必客气,我们理解你目前的处境。关于贵公司提出的医疗器械项目,尤其是在亚洲市场的布局,董事会非常看好。”
另一位瑞士联合银行的高管也附和。
随后几人开门见山,直奔主题。
丁嘉朗沉稳应答,清晰阐述商业版图和风险控制。
短短数语,已然敲定了初步的合作意向。
达成一致共识后,丁嘉朗微微颔首,起身,拍了拍黎颂年的肩膀。
随后,他便离开了包厢,将后续的流程交给了黎颂年。
主宴会厅内,酒过三巡,气氛渐渐热络起来。
几位商界大佬围坐一桌,杯觥交错间不乏对故人的追忆。
丁氏集团的高层叔伯们则另聚一桌,眼神交流频繁,心思各异。
苏慕春穿梭其间,手中端着酒杯,唇边挂着得体的微笑。
这一年在拍卖行的历练,让她面对这些跺跺脚香江都要抖三抖的人物,竟也丝毫不怵。
言语得体,举止落落大方。
众人看在眼里,不免暗叹自己竟看走眼,这苏小姐,真有几分当家主母的气度。
就在这时,辈分颇高的周姓前辈放下酒杯,刁难开口。
“嘉朗这次,怕是有些糊涂了。”
“媳妇都还没过门,就这么急着认祖,登堂入室,这算什么样子?坏了规矩!不成体统!”
这话一出,原本低声交谈的声音都小了下去,周遭的目光齐刷刷射向苏慕春。
苏慕春端着酒杯的手微微一顿。
说的虽是丁嘉朗,但仍是暗指她的家世门户不够匹配。
她不疾不徐地走到周姓前辈桌前。
先是拿起桌上的酒瓶,为其面前的空杯斟满。
她又为自己倒了一杯,双手举杯,微微欠身:“周Uncle,这杯酒,我代Michael敬您,确实是礼数不周,还望您海涵。”
说完,她一仰而尽。
她再次斟满自己的酒杯,依旧是双手奉上。
“这第二杯,依旧是代Michael敬各位亲朋叔伯。”
“Michael近况如何,想必各位都清楚。父亲新丧,孝心未了,偏又身陷官司,内外交困。”
“俗话说,成家立业,方为圆满。他此举,何尝不是另一种孝心?”
“值此非常时期,行非常之事,还望各位叔伯长辈,能对他多一分宽容,少一分苛责。”
话音刚落,她再次将杯中酒饮尽,白皙的面颊开始微微泛红。
纤细的手指第三次握住酒瓶,再度斟满。
依旧面向宴厅的所有人。
“第三杯,是晚辈苏慕春敬各位。”
“我既已是丁嘉朗的妻,往后难免有往来,还望各位亲朋叔伯多费心指点。”
她端起酒杯,正欲送到唇边。
身侧伸来一只手,握住了她的手腕,将酒杯取走。
她侧目看去,是丁嘉朗。
他什么也没说,只在她脸上停留了一瞬,随即仰头,将那杯酒一饮而尽。
“砰。”
空酒杯被他重重顿在桌上。
当下无人敢说。
专程从瑞士飞回红港参加葬礼的船王姚万宝,自始至终不发一言,此刻却意味深长地开了口。
“嘉朗,你眼光不错。”
*
劳斯莱斯平稳地驶入深水湾道,在一栋掩映在绿树浓荫中的白色豪宅前缓缓停下。
宴请结束后,丁嘉朗带苏慕春回的是丁家本宅。
刚一踏上门廊,守在门口的佣人便躬身迎了上来,恭敬唤道:“丁生,太太。”
听到“太太”这两个字,苏慕春那正要迈进玄关的脚步顿住了。
空气中弥漫着雨后草木的清新,唤起她的片刻感慨。
牵着她的丁嘉朗察觉到异样,停下脚步,微微侧过身,墨黑的眼眸在门廊柔和的灯光下注视着她,低声问道:“怎么?”
她迅速敛去眸底的波澜,声音带着一丝娇憨:“没事,许是席上敬酒有点多,这会儿有些恍神了。”
她不敢去看他的眼睛,生怕被他看穿心底那点不适应。
他未有回应,转过身,牵着她继续往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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