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醒了?他怎么会醒,方才她明明使劲晃过他。
怀兮浑身一僵,不动声色的将匕首藏进寝衣袖口。
她缓缓转身,笑容在唇角绽放,“我在找帕子。”
红色纱帐里,赫连襄半撑起身子,锦被从他身上滑落,露出他健硕的胸膛。
怀兮看不清他的神色,自然也无从辨别自己方才的所为是否已引起他的怀疑。
“找帕子?”
帐内,传来赫连襄的低笑,他抬手指了指床边放着的矮凳,矮凳上放着一叠干净的帕子。
“帕子不是在这里么?到地上去找什么?”
“本王还以为,爱妃在找别的东西呢。”
赫连襄声音拉长,原本亲昵的称呼却在此刻发生了改变。
他声音清晰,不似在顽笑,方才还存着的几分醉意,此时似乎荡然无存。
从这话里,怀兮瞬间便明白了,他已经对自己起了疑。
但怀兮不慌不忙,稳住了心神,她走到床前,佯装受了寒,瑟缩着身子,慢慢爬上了床。
她的动作小心翼翼,寝衣太薄了,藏在袖子里的匕首随时有可能掉出来,被他看到。
在赫连襄的注视下,怀兮慢慢挪到他身侧,盖好被子,慢慢躺下。
“王爷,早些歇息吧。”
赫连襄垂眸,凝视着她,眸色幽若深渊,“你的帕子,不要了吗?”
怀兮对上他的视线,俏脸一红,“不……不要了。”
瞧见她的羞涩,他唇角浮上玩味的笑,他伸手,抚摸着她的脸颊,“若是不要,那我们接着做些有趣的事情吧。”
语罢,俯身压了上来。
怀兮见状似受了惊的鸟儿一般猝然起身,往墙上一靠,头摇的拨浪鼓似的,“不,不要。”
说话间,她手往背后一缩,袖子里的匕首已从她袖口滑了下来。
帐子里有些昏暗,赫连襄并未看到滑落的匕首,他长臂一伸,便将她揽入怀中,压在身下。
“娘子,这可由不得你。”
于是,刚穿上的寝衣又被他剥了下来。
赫连襄的体力极好,怀兮强打着精神应付了许久也不见他停下。
“嘣嘣嘣!”
梆子响了三下,这三声梆子声似闷雷一般劈进怀兮心里,她身上的热度与情欲在瞬间褪去。
怀兮的手在床上摸索着,毫不费力的摸索到一个冰冷的东西。
她迎合着他的吻,双臂缠上他的脖颈,口中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似在低吟,又似在啜泣。
然而此时,看似缠在他脖颈上的双手,却将那把削铁如泥的匕首拔出了刀鞘。
他恋恋不舍的放开她的唇,却在下一瞬听得她幽幽道,“阿襄,去死吧。”
这道声音宛若索命的鬼魅,赫连襄还未及细想,后背处传来刺骨的痛……
激情似潮水般瞬间褪去,他翻身,却狼狈的跌下床去。
他跌倒在床榻边,后背上,有温热的东西从某处流出,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血腥味。
一只藕臂撩开红色纱帐,方才还在他身下婉转承欢的女人缓缓下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面若冰霜。
她手中握着一把匕首,龙凤对烛的火光映在那把匕首上,刺骨又冰冷。
匕首上的血,一滴一滴的滴了下来。
这一刀,她刺的极其用力,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她,究竟有多恨他?
方才恩爱时,她胸口处还残留着她为他挡剪时留下的疤痕。
他吻着她身上的那道疤痕,想着这辈子绝不负她。
但如今……
她却想让他死!
心口处的疼痛以雷霆万钧之势席卷他的全身,他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他的美娇娘。
“为什么?”
她没有理会他,只披上了他让人精心为她准备的嫁衣,从袖口拿出一个火折子一样的东西。
那个东西是什么,赫连襄再清楚不过,信号烟花。
“嘭”的一声,烟花在空中绽放。
怀兮给出信号后,折身返回了房间。
而赫连襄,虚弱的倒在冰冷的地板上,半分力气也无。
怀兮自袖中取出一个瓶子,从瓶中倒出一粒药丸,塞入他口中。
这药丸,可暂时缓解他身上的毒,但也不过一刻钟而已。
现在,怀兮要问出她想问的东西,“兵符在哪里?”
纵然有药丸暂时缓解毒性,可赫连襄已身中剧毒,气若游丝。
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死死的盯着她,“为什么?”
怀兮定定的看着他,“你的母亲言贵妃,灭了薛氏一族。”
赫连襄瞳孔一缩,她都知道了!
那么这些时日,所有的柔情蜜意都只是她的虚与委蛇……
“阿襄,死在我手中,你不算亏。”
她垂眸抚上自己的小腹,两行清泪自眸间滑落,“我腹中已有了你的孩子。”
“交出兵符,我会让他平安降生。”
她月信久久未至,前几日,她为自己把了脉,那竟是喜脉。
冤孽……
都是冤孽!
“咚”的一声,门被人一脚踹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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