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峡区开发办公告栏的玻璃展窗里,静静地张贴着那张经过前期部门协调和专业勘测打磨过的影视基地概念规划图。
这份承载着希望与审慎的蓝图,并未大张旗鼓地对外宣传公示,它的首批“观众”,是前期参与协调的各专业部门代表,以及小石村村支书石满林和几位被专门邀请来的村民代表。
规划局的小王拿着激光笔,耐心地为围观的部门同仁解释着边界调整的细节。环保局的田工在图纸前站了很久,目光反复流连于那片被特别标注的“苔藓微生态保护区”,又移到图上画出的未来污水处理站拟选址和流向生态缓冲林地的示意虚线,紧蹙的眉头最终舒展开,露出一个无声的赞许。文旅局的林副局长则细细看着“霞飞弄”区域的规划标注以及省文保专家手写在图边的“原真性复原原则”,轻轻点了点头。
真正热闹的反倒是石满林带来的村民代表那头。他们簇拥着图纸,指指点点,兴奋地交流着。
“这个‘霞飞弄’…真会建在老厂区那头水边上?盖的都是那种老派房子?”老石指着图纸上靠湖的位置,眼神亮亮的。
“错不了,支书!你看标注着呢,民国!”另一个汉子咧着嘴。
石满林的目光却在图纸边缘逡巡,他粗糙的手指划过那片代表未来可能的拓展或提升区域:“各位领导,”他转向陪同的开发办小陈,带着厚道的笑容提意见,“这图子上画的厂区真好看。我就想啊,等真弄起来了,大晚上亮堂堂拍电影,光从人家窗户透出来是那个气氛。咱们村有几家正想把自家空屋拾掇拾掇做点小生意或者接待客人。要是能麻烦设计同志,在地图上这些个靠近村头的地方,预先给划几个小点点,意思就是以后预留个结实地方能让村民自个儿装个灯架子?也不用占多大地方,就方便咱们以后也跟着灯光闪一闪,沾点电影的光呗!”
坐在角落负责记录的规划师闻言立刻抬头,认真地在本子上记下了“预留民宅灯光架接口位置”。这看似微小的要求,恰恰是村民对未来共同参与的朴素期许。
三天后,云峡区最大的会议中心“云栖阁”二楼的观景小厅,布置得简洁而雅致。圆桌代替了长条会议桌,散落摆放着新鲜花束、本地土产的点心和飘着清香的茶水。这是沈明昊个人出资操办的一场“云峡光影”主题小型沙龙。受邀者身份特殊:有头发花白、对本土风物如数家珍的文史学者孙老;有作品里充满山野灵性的青年导演李扬;有善于运作古村活化案例的文旅策划人孟岚;还有省城着名的剧作家唐老师;甚至包括沈明昊特意邀请来的小石村老茶农代表郑大爷。
沙龙没有会议议程,更像一场气味相投的朋友闲聊。秦风作为东道主区政府代表,坐在其中,主要是倾听。
“工业的骨骼,山水的皮肤,光影是它的表情。”导演李扬把玩着一枚棱镜,对沈明昊带来的规划图看得入迷,“这片厂区和自然交汇处的反差感太迷人!我很期待能在改造后的巨大厂房空间里,利用那些原始的纵深感玩一玩灯光和透视,一定很有冲击力。当然,外景的山水画幅得天独厚。”
剧作家唐老师则对那片民国预制件表现出浓厚的兴趣:“这不是简单的仿品道具,它们本身就带着一段历史的体温和悬疑。哪怕只是复原一段短街,如果能深挖一下当初它们为何被封存,设计一个简单的沉浸式互动线索剧本——让游客或体验者成为故事的一部分,去寻找或拼合一些‘过去’,那种参与感是巨大的吸引力。”
老茶农郑大爷听着他们的高论,虽然很多词一知半解,但也忍不住插嘴:“我那小茶坡就在离西厂门口不远。要我说啊,拍电影拍景是好,可咱过日子的人,看重的还是实在和长远。山好水好环境好,茶树才会好。那基地边上留出这么大一片绿地林子(指图上的绿脉长廊),我看做得对路!路要修好了,人来多了,咱们的茶叶也好,山货也好,才更有奔头哩!”他朴实的语言道出了最根本的期待:共生发展。文史学者孙老也笑着点头,对生态保护和郑大爷口中的“长远”深表赞同。
文旅策划人孟岚则提出了更系统的文旅融合思路:“影视基地要摆脱单一的‘拍摄场’定位,‘霞飞弄’民国场景区的存在是个绝佳的转换枢纽。完全可以在此举办小型沉浸式戏剧节、周末主题市集、基于本地文化(如采茶、山歌)的快闪展演,把‘拍电影’这件事本身,也变成让游客和本地居民参与感极强的文旅内容。摄影棚在不影响拍摄任务的前提下,也可有策略地开放局部作为技术展示或科普体验点。”
秦风认真地听着,茶水的热气在杯口袅袅升腾。这些跳脱出行政规划和工程技术之外的思考,如同点亮的烛火,照耀着未来影视基地可能的文化内涵与活力方向,也为后续精准招商运营埋下了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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