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别无他法?”南偲九的脸色愈发的白了些。
“别无他法,若是有,本官也不愿见林城主被推去送死。”
“南姑娘,你重伤未愈,还是回去歇息的好,这事不是你我能够左右的。”
本想着能够还清林明泽的相助之情,眼下看来是无法转圜。
南偲九望着坐在案前的宋诏,陷入沉思,若不是她提前入了局中,救下了宋诏。
如今待斩的,就不是林友仁,而是眼前的宋诏。
宋诏仍旧活着,这不正证明了,一切皆可能改变。
窗外一角处,多了一个影子。
“南姑娘,为何如此看着本官?”
宋诏轻叹道:“本官递上去的奏折,已经阐明了尤氏兄弟的所作所为,却不想陛下仍旧定了林城主的罪。”
窗内传来女子平静的声音。
“大人误会了。”
“此事已经定下,再无任何转圜的余地,我只是有些庆幸那日在泗水河边,救下了大人与那批赈灾银两。”
“不知南姑娘所言何意?”
“赈灾银若是丢失,而大人仍然活着,林友仁必会舍弃大人以平民愤,若是如此,如今问斩之人便就是大人自己了。”
“林友仁与大人,若我选,我定会庆幸大人平安无事。”
窗外之人手指紧攥在一处,愤愤离去。
宋诏听到这话,只觉得周遭突然冷了许多,而后又感到心中一阵疲乏。
“修自身易,修官身难,本官早该听自家夫人的劝,不该入这仕途。”
“夫人如此聪慧通透,想来是一个奇女子。”
“可惜,本官入仕三年,不肯顺势而走,连一碗汤药费都要四处求借,连累了她一身痨病早早就走了,没有过的一日的享福日子。”
南偲九拱手说道:“宋大人,我相信夫人若在天有灵,见大人坚守初心,定然欣慰非常。大人,往后的路还很长,冀州城的百姓还需要大人照拂,切莫在此时灰心。”
林友仁一死,冀州城内无人可用,皇上必然会让赈灾有功的宋诏,留守于此。
有宋诏在,至少冀州城的百姓,不会再过活的如此辛苦。
南偲九弯腰告辞,正欲离开。
宋诏起身问道:“本官还有一事不明,不知南姑娘可能解惑?”
“大人请说。”
“尤言宅院之中的证据,可是有人一早便藏好的?姑娘可知那人是何人?”
南偲九微微耸眉:“大人全当是我所为。”
“也罢,一切尘埃落定,再去深究也毫无意义。”
午时三刻,冀州城城门口处,正阳高照,四下挤满了百姓。
一妇人搀扶着拄着拐杖的老人,一旁站着小娃娃,站在人群的前边。
“就是他!就是这个黑心肝的城主,不顾我们的死活,若不是三皇子与宋大人,我家公公早就没了性命!”
“不错!狗官!我家娃娃被宋大人从狗市中救出的时候,被折磨的就剩一口气了!打死这个狗官!”
林友仁跪在刑场上,始终不敢抬头,人群中丢出许多细小的土块,砸在他的面上。
他一言不发,只盼着能够早些与林明泽团聚。
自己这一生贪财惜命,畏惧权势,更是与虎谋皮,如今落得如此下场,无甚可怨。
“明泽,为父终于可以与你团聚了。”
林友仁环顾着四周,释然一笑,视线停在一掩面女子的身上。
是她!
她在此处是要作何?
林友仁顺着女子的目光看了过去,人群之中,有几人蠢蠢欲动,右手皆暗藏在腰下。
明泽生前曾在自己面前,以性命相胁,只为保此女子安然无恙。
眼下自己一个将死之人,怎能让她为此搭上性命,到了地府,他该如何同明泽交待。
林友仁与那女子对视一眼,唇角微动,双眸锁住刑场上的柱子,闭上双目撞了过去。
周遭的官兵瞬间愣在了原地,没想到林友仁会为了躲避斩首,在刑场上自戕。
地上的鲜血触目惊心,女子与那几人慢慢退出了人群。
王浠凡只觉着浑身冰冷,大口地吸着气,明泽最后的一个亲人自己也没能保住。
她扶住一旁的石墩,眼前一阵晕眩。
林友仁死前对自己,轻吐两个字——保重。
是她没用,护不了任何人,愧对明泽的深情。
“狗官!死的好!”
“这般撞死了,真是便宜他了!”
李公公坐在椅上,眉头微皱,吩咐着底下的官兵:“这陛下口谕要林友仁斩首示众,即便是死了,也得按着圣上的意思来才是。”
“是,公公!”
王浠凡惊讶地回眸望去。
“且慢!”
王浠凡注视着那个赶来的少年,刑场之上,众人皆纷纷下跪行礼。
“拜见三皇子!”
“李公公,人死为大,既然林友仁以身赎罪,便到此为止,想来父皇也不会责怪于你,一切由本王担着。”
“是,王爷。”
城主府内,南偲九在房中小憩了一会儿,睁眼便瞧见了有些憔悴的男子。
男子长发散至肩前,细细吹着手中的汤药。
“南姑娘,再喝几服药,便该好了。”
“林林说你守着我时犯了旧疾,可有好一些?”
男子眉眼弯起:“已经没事了。”
“惦记南姑娘的人太多,在下若不好的快一些,这照顾病人的功劳岂不是要被旁人抢走了。”
南偲九一手抚向男子的脸庞,眸中是复杂的情绪。
“南公子,为何要对我这般好?”
“情之所起,有何缘由。”
“可我不值得你这般,看着你我总会想起另一个人,这样对你而言并不公平。”
汤匙喂到女子的嘴边。
“情之一字,本就没有公平可言,在下惟愿姑娘平安喜乐,别无他求。”
南偲九感觉自己身子好似被定住了一般,愣愣地看着男子的唇愈发的靠近,双手紧握着被角,不自觉地别过头去。
她听到南若秋从容的笑声,修长的手指敲在自己的额间,适才睁开双目。
“别瞎想,快些喝药。”
“哦。”
撞见这一幕的王浠凡,别过头去,独自一人走向池塘处。
南偲九,这就是你所说的求情!
当着宋诏的面前,掷地有声地说着林友仁的死得其所。
他人自戕于刑场之上,却在屋内与男人暧昧非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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