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维盛暑,骄阳似火,
那日,日头高悬于苍穹之上,炽热的光线仿若无数根明晃晃的利箭,直直地倾洒而下,将大地炙烤得滚烫。
袁府的庭院之中,平日里娇艳欲滴的花草,此刻皆被晒得低垂着头,没了往昔的精神;葱郁的树木,叶片也都蔫蔫地蜷缩着,没了往日的蓬勃生气。
枝头的雀儿,躲在浓荫深处,慵懒地缩着身子,懒得啼鸣;唯有那知了,在树梢上扯着嗓子,不知疲倦地聒噪,声声鸣叫愈发衬出这暑热天气里的沉闷。
袁清洛本与贴身丫鬟玉珠商议妥当,欲往西门外的苏氏钱庄。主仆二人正待出门,谁料,原本湛蓝如宝石般的天空,陡然间从西北方向翻涌起大片墨云。
那墨云仿若一群脱缰的野马,嘶鸣着、奔腾着,迅猛地向四周蔓延开来。不过眨眼间,便将那炽热逼人的日头严严实实地遮蔽起来,天地之间,顿时昏暗了许多,仿若一下子从白昼跌入了黄昏。
紧接着,一阵狂风呼啸而过,风声凄厉,似鬼哭狼嚎。庭院中的树木,在狂风的肆虐下,东倒西歪,枝干嘎吱作响,枝叶相互摩挲,沙沙之声不绝于耳。窗棂上轻薄的纱帘,也被狂风高高卷起,肆意地飞舞飘荡,似那无依无靠的孤魂。
须臾之间,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砸落下来。雨点打在青石板上,溅起朵朵晶莹剔透的水花,恰似颗颗破碎的珍珠;雨滴落在池塘里,瞬间打破了水面的平静,一圈圈涟漪迅速荡漾开来。池塘中的荷叶,在风雨中剧烈地摇曳,宽大的叶片上,迅速聚起一汪汪水珠。水珠随着荷叶的摆动,相互碰撞、融合,又顺着叶边滚落水中,发出清脆悦耳、宛如大珠小珠落玉盘般的声响。
袁清洛与玉珠站在屋内,透过窗棂向外望去,只见那亭台楼阁在雨幕之中若隐若现,朦胧缥缈,宛如一幅刚刚着墨、尚未干透的淡墨山水画;远处的山峦,也被雨雾重重笼罩,只留下一抹模糊的轮廓,更添几分神秘与悠远。
雨势愈发大了,天地间仿佛挂起了一幅无边无际的巨大雨帘,白茫茫一片,密不透风,让人的视线也变得模糊迷离起来,周遭的一切都失了清晰的模样。
“小姐,瞧这雨势,今日怕是去不成钱庄了。您平日里操劳诸多,正好趁着这场雨,好好歇一歇。”玉珠转身,对着袁清洛轻声说道。话音刚落,她便急忙走上前去,双手用力,将窗户缓缓关上,试图将那肆虐的风雨阻隔在外。
屋内,袁清洛手持一卷诗书,静静地靠窗而坐。她凝视着窗外的雨景,双眸中透着几分淡淡的哀愁,恰似那雨中摇曳的花朵,惹人怜惜。
雨滴一下一下地打在窗棂之上,清脆的声响声声入耳,仿佛是大自然奏响的一曲悲伤乐章,更添她心中那一抹难以言说的惆怅。
玉珠则在屋内来回踱步,时而抬眸望向窗外,时而微微皱眉,喃喃自语。她瞧着这雨势如此凶猛,心中不免担忧起园中的那些花草。暗自思忖,待雨停之后,定要赶紧去园中仔细瞧瞧,那些平日里精心照料的花儿,是否被这狂风骤雨折损了娇躯。
“玉珠,这雨下得一时半会儿怕是停不了,咱们闲着也是闲着,何不杀上一盘棋?如此,也可解解这漫长光阴的烦闷。”袁清洛收回目光,看向玉珠,嘴角微微上扬,笑着提议道。
“小姐既有此兴致,那自然是极好的。虽说玉珠棋艺不精,平日里与小姐对弈,总是输多赢少,但能陪着小姐消遣,玉珠心里欢喜得很。”玉珠听闻,连忙应下,眼中满是笑意。平日里,她虽常败于袁清洛之手,可每次下棋,都全力以赴,从无半分扫兴之意,只为博小姐一笑。
主仆二人来到桌前,将棋盘摆好,开始专注地对弈起来。袁清洛轻捻棋子,沉思片刻后,优雅地落下一子;玉珠则紧盯着棋盘,双眉微蹙,思索一番后,也慎重地落下自己的棋子。二人一来一往,棋逢对手,局势渐渐变得胶着起来,杀得难解难分。
“怪哉,我这几日琐事缠身,忙碌得很。玉珠,你莫不是私底下偷偷苦练棋艺了?怎的今日棋力大增,与往日大不相同。”袁清洛落下一子,抬眸看向玉珠,眼中满是疑惑与惊讶。
“小姐说笑了,玉珠哪有那等本事。不过是今日运气好些罢了,哪能与小姐的高超棋艺相比。”玉珠嘴上谦逊地回应着,手上却丝毫没有放松,紧接着,果断地落下一子,这一步棋,犹如神兵天降,瞬间扭转了些许局势。
就在棋局愈发激烈之时,袁清悦与袁清珲二人,不顾风雨,径直冒雨跑了进来。二人浑身湿透,发丝上挂着水珠,顺着脸颊滑落,衣衫也紧紧贴在身上,模样颇为狼狈。
袁清洛见状,连忙说道:“罢了罢了,这一局棋,便到此为止吧。你二人这般突然闯进来,吓得我都走错一步棋了。”
“小姐可不许耍赖,这棋局之上,我可是看得真真儿的。”玉珠佯装生气,小嘴微微嘟起,眼中却满是笑意。她心里清楚,小姐不过是玩笑之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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