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李贤闻言,手中茶杯猛地一颤,茶水险些溅出,他急切问道,“她的病怎么样?严重吗?”此刻,他的眼神中满是焦急,脸上的从容瞬间消失不见。
“不是什么大病,只是受寒发热之症。”宁俞忙不迭回答,试图安抚李贤的情绪。
“那就好,那就好。”李贤长舒一口气,脸上的焦急之色稍有缓和,可随即又皱起眉头,懊悔道,“莫不是苏氏钱庄生意太好,让她劳累过度所致?唉!我本早有安排,哪曾想还是累到了她。你去让张大安赶紧安排手下人,带些上好的药材,替我去看看她。”
“是,属下遵命。”宁俞拱手应道。
“切记,让张大安找个信得过的人去办此事,千万不能走漏风声,绝不能让旁人知晓是我有意为之。”李贤神色凝重,语气中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宁俞一脸疑惑,忍不住问道:“做好事为何不愿留名?袁姑娘病好后,都不知该感恩于何人。”
李贤微微一叹,望向窗外那高悬的明月,眼神中满是无奈与深情,缓缓说道:“你不懂,朝廷之事错综复杂,波谲云诡。我不想让她卷入这无尽的纷争之中。我所行之事,前途未卜,吉凶难料,又何必拉她一同深陷这危险的深渊。”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仿佛承载着无尽的痛苦与忧虑。
一时间,书房内陷入死寂,仿若时间都为之凝固。李贤顿了顿,又接着说道:“莲华镜之事,或许在她看来只是一场梦,可实际上,那也是母后秘密培养死士、暗箱操作,屠杀与她政治立场相悖官员的行动暗号。若不是我暗中调查,及时阻止,袁家老小恐怕早已沦为母亲屠刀下的冤魂。”说到此处,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愤怒与悲凉,紧握的拳头微微颤抖。
宁俞听后,心中骇然,身体忍不住微微颤抖,大气都不敢出,只能默默伫立在一旁,听着殿下倾诉这宫廷深处的黑暗与残酷。
“此事若被母亲发现,我知晓她的秘密,迟早,我也会如我哥哥一般,沦为她政治斗争的牺牲品。”李贤满心愤恨,声音中带着一丝绝望,在这寂静的书房内回荡,仿若一声沉重的叹息,诉说着宫廷斗争的无情与悲哀。
宁俞抬眸,凝望着自幼相伴长大的殿下,满心满眼皆是疼惜。忆起往昔,殿下还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少年,远离朝堂那波谲云诡的争斗,远在他乡,守着一方职务,勤恳做好份内之事,身边还有一位温婉贤淑、真心爱慕殿下的妻子,如此平淡顺遂地度过一生,那该是多么幸福之事。
然而,命运无常,世事难料。谁能想到,原本身强体壮、才思敏捷的大殿下,竟会毫无征兆地一夜暴毙。
刹那间,大唐江山的千斤重担,便这般不由分说地压在了自家殿下的肩头。
犹记那日,他与殿下听闻大殿下病危的噩耗,心急如焚。彼时,狂风裹挟着暴雨,天地间一片混沌,可二人全然不顾,翻身上马,在泥泞的道路上策马狂奔。马蹄扬起的泥水溅满全身,他们却浑然不觉,一心只想尽快赶到大殿下身边。整整三日三夜,未曾有一刻停歇,人困马乏,却未曾放慢分毫速度。
奈何,命运弄人。当他们终于赶到时,却只等来大殿下已然过世的消息。
那一刻,李贤只觉天旋地转,泪水夺眶而出,瞬间便被倾盆大雨淹没。他的悲恸,一则源自失去至亲的锥心之痛,二则更因生于这冰冷无情的皇家,人命竟如蝼蚁般轻贱,任人随意践踏,却无力反抗半分。满心的愤懑与悲哀,只能化作无声的泪水,消散在这无尽的风雨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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