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仿若一袭玄色绸幕,从遥远天际悠悠铺展,悄然将整个苍穹严严实实地笼罩起来。太子府中,宫灯恰似被这浓稠夜色轻唤,一盏紧接着一盏,缓缓亮起。暖黄的光韵轻柔洒落,在那茫茫皑皑的雪地上,细细勾勒出一幅疏密有致的光影图,静谧又迷人。
霜风仿若一把锐利的冰刀,呼呼地割着夜幕,寒夜深沉得仿若无尽的渊薮。然而会客厅内,却是另一番暖融的景象。壁上的烛火欢快跳跃,将整座厅堂照得通透明亮。正中央的铜炉里,炭火烈烈燃烧,红焰肆意蹿动,“毕剥”之声不绝于耳,像是在哼唱着一室的温馨与安谧。
太子李贤,仿若芝兰玉树,龙章凤姿尽显。他身着一袭月白锦袍,袍角以金线精心绣就飘逸云纹,于摇曳烛光之下,周身仿若蒙着一层璀璨光晕,熠熠生辉。
此刻,他端坐在锦榻之上,修长如玉的手指轻轻摩挲着贡酒玉盏,星眸微垂,凝望着盏中色泽诱人的琼浆,那深邃的眼眸里,神色变幻,似是在思索着什么。片刻之后,他优雅地抬手,将酒盏缓缓举至唇边,轻抿一口,喉结微微滚动,神色悠然惬意,仿佛那馥郁芬芳的贡酒,真的能将尘世的纷扰烦恼统统化为无形。
三殿下李显,面如冠玉,身姿挺拔如松。一袭绛紫华服穿在他身上,上面绣着的瑞鹤图案栩栩如生,彰显着他尊贵非凡的身份。他目光灵动狡黠,透着与生俱来的洒脱与率性,只是在李贤面前,不自觉地收敛了些平日里的不羁与跳脱。
他抬眼望向李贤,眼中悄然闪过一丝歆羡之色,心底暗自佩服兄长的沉稳大气,面上却笑意盈盈,亲和之感扑面而来。见李贤饮酒,他赶忙双手端起自己的酒杯,欠身而起,恭恭敬敬地说道:“兄长,值此良辰美景,能与您围坐炉边对酌,实乃显之莫大荣幸。”言罢,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那辛辣的酒液顺着咽喉而下,却让他心中涌起一阵莫名的畅快。
李贤见状,微微颔首,嘴角笑意愈发浓郁,朗声道:“人生如逆旅,岁月若飞蓬。当此良夜,正宜对酒当歌,莫负这大好时光啊。”李显忙不迭地点头称是,
“你去岭南这么久,人是没怎么变,酒量倒是见长不少。”李贤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调侃的笑意说道。
“以前只觉这酒的滋味辛辣难耐,如今历经诸多世事,才品出这酒中的百般滋味。”李显苦笑着,
李贤心中自是明白,这些年弟弟受了太多委屈。此次弟弟坚持前往岭南之地办理公务,实则是想逃离这压抑的现实。圣上为安抚宰相李义府,竟将其长女赐婚给弟弟。皇家儿女,向来身不由己,不过是政治棋盘上的一颗颗棋子罢了。
李显一杯接着一杯,喝酒的动作不停,又伸手去拿酒壶准备倒酒。李贤见状,急忙伸出手阻拦,脸上满是关切之色,劝道:“切莫贪杯,小心伤了身子。”
李显停下动作,抬起头,满脸郁闷,眉头紧紧皱成一个“川”字,嘟囔道:“我看你也并非钟情韦家小姐,为何偏偏选她?”
李贤闻言,神色瞬间一黯,眼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落寞。他沉默良久,终是没有作答。想当年,他自15岁便被安排到外地处任职,与长安城的官员大多生疏。唯有韦氏的父亲与他交情匪浅。他被任命为太子后,才回到长安,根基尚浅,稍有不慎,便会落得和大哥一样的凄惨下场,又怎能不小心谨慎行事呢?这些无奈与苦衷,又该向谁诉说?
李显深知兄长的艰难处境,便也不再多问,只是苦笑着,声音里满是苦涩:“兄长,你知道吗?一想到要和一个不喜欢的人共度余生,我的心就像被一块大石头压着,怎么也快乐不起来。”
李贤又何尝不知这种滋味?当年他即将离开长安时,被圣上赐婚,那时他年少懵懂,不懂儿女情长,更不明白何为喜欢?稀里糊涂就成了亲,这么多年也就这么平淡地过来了。
他看着李显,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温和地安慰:“你娶了她便是,又没人逼你与她举案齐眉,相敬如宾即可。等日后遇到喜欢的,再娶回来封个良娣便是,不必太过忧心。”
李显听了,微微皱眉,脸上闪过一丝不悦,眼中满是倔强与不甘:“你又怎懂得我的痛楚?我心痛,是因为不能娶自己心爱的女子,而非这门名存实亡的婚事。这心里的苦,就像黄连,越嚼越苦。”
李贤这才知晓,原来弟弟早已心有所属。“你且说说,是哪家女儿,如此幸运,能得我三弟倾心。”他好奇地打量着李显,眼中满是探寻的光芒。
李显却并未回答,他缓缓站起身,脚步有些沉重,仿若拖着千斤重担。他走到窗边,望着窗外纷飞的大雪,雪花纷纷扬扬,像是一群迷失的蝴蝶。他轻轻叹了口气,说道:“雪下得真大,这样的景色,做什么都自在舒服,可我的心,却怎么也静不下来。”
李贤也跟了过去,看着窗外的雪景,若有所思地缓缓说道:“你也别太沮丧。李冰姝文采出众,又善舞技,长相温婉贤良。作为宰相府大小姐,却自小在尚书府袁家养着。袁家主母李义珍,可是李义府大人的亲妹妹,知书达礼,温柔贤淑,教育子女很有一套。长女袁清瑶嫁给了国公府王家,二小姐袁清洛更是才能出众,现任长安城苏式钱庄的二掌柜。所以李冰姝也必定是个出色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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