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兴旺没看二人,将目光扫向宋大海。
“宋大海,你两个儿子犯下如此大错固然该罚,可你身为父亲,早有失于管教之责。”
“养不教父之过,身为父亲,你未严正家风训导子弟,令兄弟二人手足相残,此等滔天之过,较此二子罪过更甚三分!”
“你认是不认?”
宋兴旺严厉的话令宋大海当头一棒,他赶忙上前跪在两子身旁,无论内心作何感想,面上一派羞愧:“认,认罚。”
作为一村之长,宋兴旺的话宛如声声雷鼓,让在场的村民无不为之肃然。
“既然认罚,那此次事件,你等除了给予大山家几个孩子赔偿以外,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另请族法可有异议?”
什么!
一听要请出族法,宋大海终于不再淡定,他猛地抬头看向上方,却见包括村长在内的几位族老都目光冷冷。
心中咯噔一响,暗道这次自己一家怕是真的要栽了!
“还请村长与各位族老高抬贵手,看在我父面上,能从轻发落!”
没办法了,宋大海不得已搬出过世多年的老爷子,想以其生时薄面为自己几人求情。
不到不万不得已宋大海也不愿如此,实在是族法过于严苛,他不得不以此行之。
宋家族法有规,若族内有失德者需请出族法以示惩戒,于祠堂当着祖宗牌位立此三约:
其一,即刻开祠堂自陈其罪,鞭三十以儆效尤;
其二,三日之内重订家规,教家中子女日日诵读;
其三,三年节庆不得居主位,若再生有违族法之事,必消主祭资格,永世不得执掌族谱!
这里面无论哪条,都是宋大海不想触碰的。
见对方搬出宋全,宋兴旺面色不由一沉,一时倒为难了几分,不由看向几位族老。
其余几位都面色不愉的摇摇头,对跪倒在地的宋大海十分失望。最为激动的莫过于五叔公,他万没想到宋大海竟然在这个时候将其爹给搬了出来,拐杖砸的地面嘭嘭作响。
“孽障!孽障!”
五叔公情绪翻涌,怒斥宋大海激动道:“尔父一生,忠义朴实,怎养出你这么个逆子来!”
宋大海羞愧难当,低首不语。
要说宋全此人,生时确实有几分本事,守着一份不错的家业兢兢业业,为村里做下不少善举。
有一年闹饥荒,宋全掏空家中粮食救济村民,当时村里许多人家都受过这份恩惠,若非他的善举,很多人家今日估计都绝了根了。
要说老天爷真是不开眼,那样一个善人竟然早逝,临终前只留下一言,若家中今后出了不孝子孙,希望族中长老能看在他的面上饶其一次,不尽感激。
没想到,当日的托付之言,竟然会被宋大海用在这样一件事上。
久久的沉默过后,宋兴旺沉沉盯着宋大海问了最后一遍:“你确定要用尔父遗泽,消今日之祸?”
宋大海低着头,没人看得清其面上表情,只闻的见对方声若蚊蝇的声音:“惭愧...让诸位见笑了...”
连带村长的几位族老,这一刻,无不仰面叹息...
宋小麦静静望着这一幕,小眉毛蹙着,虽然不懂里面有什么道道,但也清楚,今日事恐怕到此为止了。
宋全留下什么遗泽?
宋小麦不知,但村里许多人经过长辈口传还是知道几分。
人群中有人不屑,有人惋惜。
常言,花无百日好,当初谁又能想到,那样一位善义的老爷子,竟有这样的子孙呢,真是好竹出歹笋,可惜了!
宋兴旺不再看跪地父子三人,转首看向宋小麦兄妹三人,他微微叹气,将几个孩子往跟前招了招,待几人走近,缓和了面色:“你们几个年岁小,有些上辈的事情约莫家中也无人与你们说...”
宋兴旺对着三人缓缓道出宋全当年行善之举,最后当着几人面又说了宋全的遗言。
不光宋小麦三人,不少不明就里的村民这才恍然大悟,内心唏嘘不已。
莫说宋小麦与宋秋生,宋冬生都不知道还有这样的事,原本心中对此结果还有些愤愤不平,可现在知道了事情原委,也知再无办法。
宋全不光是宋大海的爹,也是自己的亲爷爷,他的遗言,自己几人当然要无条件遵从。
“所以,你们对这个结果可还有什么不满之处吗?”
宋兴旺最后缓缓问道。
宋冬生朝两个弟弟妹妹看了一眼,三人同时摇了摇头。
“既然是爷爷留下的话,作为孙儿自要无条件遵从,以慰爷爷在天之灵...”
望着几个懂事的孩子,几位族老也不禁跟着点了点头,有这么几个孩子在,宋全在天之灵确实能得些许安慰了...
一夜喧闹,终于在此画上了句号。
待村民散去,几位年迈的族老也被各自晚辈扶着回了家,宋大海带着两个受着伤的儿子如同丧家之犬一般匆匆离去。
最后留在原地的宋小麦兄妹三人,对留下的村长以及徐氏深深鞠了一礼,表达对二人的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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