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夹起一筷干笋炒肉放进小姑子碗里,知道这是对方最爱吃的,忍不住又多夹了一筷。
没多大一会,宋慈姑跟前碗里饭菜就冒了尖。
抬眸一扫,见宋家几个孩子连同自己嫂嫂都是一脸关切,许久不曾感受过家人关怀的她喉间一哽,忍着温热的眼将面前饭食吃了干净。
许久不曾饱食的她,也饿的狠了,没多大一会就吃完了一大碗饭,直到宋月娥为其盛了第二碗,速度方才慢下来。
王氏看的揪心,反倒自己吃的少了许多。
一家人团聚,本该温情舒心的日子,却因董家缘故,导致各怀心思。
宋修远坐在一边默默扒饭,时不时打量一眼跟前小姑,虽说记忆有些模糊,但他隐约中还是记得这么个人。
似察觉到对方目光,宋慈姑回望了去。
二哥家这个养子模样倒是长得越发好了,就是不知对方怎跟着嫂嫂一家在一起。
俩人的对望引来一家人注意,王氏一拍手,这才想起还没给对方介绍这孩子。
“慈姑,修远现已入了咱家户籍,成了我的儿子。”
终于有件值得高兴的事,王氏摸摸一旁修远乖巧的脑袋,满目温和的给一脸讶异的宋慈姑讲了大致来龙去脉。
其中关于宋大田家的些事情也说了一些,惹得宋慈姑一时都忘了自家那档子破事,心头好一阵起起伏伏。
“二哥二嫂真是糊涂...怎给杏花送去...”
当着几个孩子的面,有些话不好直言,宋慈姑说到一半又忍了。
身为镇里住户,要比周边村落民众更清楚吴姓人家的复杂。
“吴家如今是长房嫡子吴誉当家,就是那个二十来岁的秀才爷。”
宋慈姑凝眉:“不过吴誉这房就剩他一个后辈,虽当了家,面对二房那位叔爷自是管不着也不敢管的。”
“莫看他家屈居在咱们这样一个小镇...”宋慈姑扫扫周围,虽无外人依然放低了声量:“听说以前权势极大,是从京都搬来的。”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那样一户人家来了咱们镇,可不就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吴秀才也还好,在咱们镇行事低调,极少露面。但他这位叔爷可就不是了,时不时就爱带着些婢子仆从满大街游逛,若看上了哪家...”
“...”
宋慈姑理理话头,复又说道:“若看上哪家出落的好的闺女,便会想方设法弄进他的屋里...”
“好在咱们县有位刚正不阿的陆县令,碍于这关系,这老家伙也不敢行那强抢一事,但...总会用些不入流的手段便是了。”
可不么,宋杏花就是这么被骗去的。
宋小麦与自家阿姐对视一眼,她俩前不久街上可才碰见那家人。
不过今日没从自家小姑嘴里听出什么大动静,或许那位二房太太并未拿杏花开刀呢?
且随他们去吧。
眼下最要紧的,还是自家小姑这事。
几人就吴家的事聊了一会,王氏又大致给宋慈姑说了说家中近况。
从发现山薯到如今做起薯粉生意一一给对方说了不少。
时间点点流逝,饭桌上的碗碟早就被店伙计撤了去,上了一壶茶汤来。
宋慈姑静静听着,这才从嫂嫂嘴里知道了一家点点滴滴,目光也从惊异逐渐变为骇然。
“前些日子我便听说咱们村出了名,就是因为发现了那什么山薯,还被县太爷褒了牌子...”
“原来...竟都因咱家之故?!”
宋慈姑不敢置信,复而望向几个孩子,恍惚中,终于明白为何一家人短短时间竟有如此大的变化。
望着穿戴一新的一家人,久缠心头的疑惑也在这一刻逐渐分明...
难怪...
难怪杀才那日回来后性情大变,动不动就朝自己发火撒气,从而导致婆婆下去狠手磋磨自己!
原还以为他说自个偷偷接济家人只是因为心气不顺,一时寻来的借口,原来其内心是真的这么以为。
明白缘由后的宋慈姑,只觉讽刺至极。
心口存了许久的郁气忽的就那么散了。
当下,比起家人的兴起,董家对自己的污蔑和打骂突然就变得无足轻重起来。
特别是知道自己两个嫡亲侄儿都拜了夫子读起了书,宋慈姑多日来萦绕在头顶的阴霾霎时就明朗起来。
好!好呀!
真是太好了!
她眼含热泪,拉过宋冬生兄弟俩的手,一个个仔细打量。
先才一直沉浸在与一家人久别重逢的喜悦中,忽略掉了兄弟二人。
如今再一观,发现俩孩子确与几个月前大有不同。
不光是鲜亮外表带来的神气,眼中一抹读书人特有的清明是谁都扮不出的。
曾经送自家小儿入学读书时,远远就瞧过不少读书郎,他们的目光便是如此!
所谓风水轮流转,瞧着几个出息的孩子,宋慈姑只觉弯了这么些年的腰杆子,终于要硬了回去!
宋小麦等人望着肉眼可见郁气全消的小姑,都不由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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