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忆痕跌坐在龙椅上,想起沈忠贞替萧白浅挡箭的时候…他猛地捶打扶手:“传旨!沈家祠堂全部拆毁,沈父的功绩从地方志中抹去,朕不愿再看见‘沈’字污了史书!”
窗外惊雷炸响,暴雨倾盆而下。苏陌璃望着雨幕中摇晃的宫灯,想起沈贵妃当年在潜邸时,总爱捧着沈父写的家书偷偷抹泪。原来那些眼泪,从来都不是因为思念,而是愧疚与心虚。这场由忠义而起、以背叛终结的闹剧,终究成了她和萧忆痕心头永远无法愈合的伤疤。
暴雨如注,沈砚和沈忠贞被侍卫押解着穿过泥泞的宫道。沈砚官服褴褛,锁链在积水里拖出刺耳声响;沈忠贞素白中衣浸透雨水,发髻散乱,全然不见往日端庄。当他们被推入御书房时,萧忆痕阴沉的目光像淬了毒的箭矢,瞬间钉在二人身上。
“沈砚!你可知罪?”萧忆痕抓起案上奏折,狠狠砸在他脸上,“通敌叛国、构陷忠良,哪一条不是诛九族的大罪!”奏折边角划破沈砚额头,血珠混着雨水滚落,他却突然癫狂大笑:“陛下厚爱沈家,可我们得到了什么?不过是皇家棋盘上的弃子!”
苏陌璃皇后抓起沈父的述职奏折,径直甩向沈忠贞。泛黄的纸页拍在她脸上,墨迹晕染成可怖的墨团:“你父亲一生清正,临终将‘忠君爱民’四字刻在祠堂牌位上,你们就是这样践行的?”她指着沈忠贞腕间未褪的翡翠玉镯,“这些年你装模作样抄写佛经,原来字字句句都是诅咒!”
沈忠贞扑通跪地,发髻彻底散开:“陛下,臣妾也是被逼无奈......弟弟说若不配合,沈家满门都会死无葬身之地!”她突然转向沈砚,眼神猩红,“你说只是略施小计,为何要牵扯北狄?为何要害死父亲一世英名!”
萧忆痕猛地掀翻书案,砚台、奏章、笔墨瞬间飞溅。他踩着满地狼藉逼近沈砚,龙袍下摆扫过对方颤抖的肩头:“当年你父亲在宫门外跪了两个时辰谢恩,如今朕便让你跪足十二个时辰!何其讽刺!”
沈砚额头重重磕在青砖上,溅起细碎血花:“陛下以为沈家感恩戴德?不过是笑话!父亲死在世家大族斗争中,换来的不过是您轻飘飘一句‘勤勉’!我等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城,不狠些如何立足?”话音未落,萧忆痕一脚踹在他胸口,沈砚闷哼着撞在立柱上。
“传旨!”萧忆痕扶着龙椅喘息,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沈砚即刻腰斩,沈氏族人发配岭南为奴!沈忠贞......”他看着蜷缩在地的女人,眼中满是厌恶,“褫夺封号,赐白绫自缢,死后不得入皇陵,骨灰撒入护城河!”
苏陌璃皇后望着这对狼狈的兄妹,想起沈父临终前还托人送来家乡的新茶,喉头泛起苦涩。她转身望向雨幕,任由雨水冲刷脸上的泪痕——曾经被他们视为忠义典范的沈家,终究在权力的深渊里,将自己和整个家族碾成了齑粉。
雨帘如幕,萧青荷跌跌撞撞扑进御书房,绣鞋沾满泥浆。她发髻歪斜,怀中紧护着沈砚与她的婚书,身后跟着面色惨白的一双儿女。“父皇!求您开恩!”她重重叩首,额头瞬间渗出鲜血,“砚郎纵然有罪,可公公一生清廉,怎能因一人之过株连全族?”
四皇子萧明澈紧随其后,玄色锦袍浸透雨水。他长跪于地,声音哽咽:“儿臣愿以四皇子之位相抵,只求父皇留沈氏一脉!祖父在天之灵,定不愿见沈家绝后......”
萧忆痕扶着龙椅的指节暴起青筋,苏陌璃皇后别过脸去,泪水砸在绣着牡丹的裙裾上。沈砚却在血泊中发出嗤笑:“青荷,你太天真!皇家威仪岂容讨价还价?”他转头看向萧明澈,眼神中竟有几分怜悯,“殿下,您以为交出皇子之位,就能保沈家平安?”
“住口!”萧忆痕猛地咳嗽,掌心染血却浑然不觉,“通敌叛国之罪,若能轻易饶恕,如何震慑天下?沈父的功绩,朕从未忘过——”他抓起案上沈父生前的奏折,狠狠掷向萧青荷,“可他儿子却用这些清白,换来了北狄的铁骑!”
萧青荷颤抖着捡起奏折,看见父亲苍劲的字迹,泪水模糊了双眼。她膝行至萧忆痕脚下,攥住龙袍下摆:“女儿愿带孩子们终生守在沈家祠堂,为祖父赎罪......”她的女儿沈若琳突然跪下,摘下头上的金步摇:“皇祖父,孙女愿放弃婚约,只求留父亲一条活路!”
苏陌璃皇后再也忍不住,掩面痛哭。萧明澈却突然拔出腰间佩剑,抵在脖颈:“父皇若执意处死沈氏,儿臣便以死谢罪!”
御书房内,空气凝固得令人窒息。萧忆痕盯着儿子染血的剑锋,想起沈父当年冒雪进京述职,捧着冻僵的双手说“臣不冷,百姓暖就好”。可眼前的沈家,却要将他的江山拱手送与敌国。
“收起剑。”萧忆痕声音沙哑,“你若死,便是陷朕于不义。沈氏之罪,与你无关。”他转向萧青荷,目光冷硬如铁,“青荷,你是朕的女儿,本该护你周全。但律法如山,朕若饶了沈砚,如何面对玉京关下冻死的将士?如何面对被构陷的顾承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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