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初二,侯府正厅的鎏金屏风前,姜婉捏着茶盏的手顿在半空。门外传来车马喧嚣声,夹杂着粗重的叫骂:"姜侯爷今日必须给个说法!否则我们砸了这侯府大门!"
"父亲,我去看看。"姜婉放下茶盏,月白裙角扫过湘妃竹席,发间玉簪随步伐轻晃。侯爷望着她眼底的沉稳,忽然想起亡妻临终前的话:"婉娘生来便是撑得起场面的人。"
正厅门槛被踢开时,姜婉正端坐在主位,指尖轻轻叩击着紫檀桌面。为首的王员外满脸横肉,腰间肥肉将绸缎腰带撑得变形:"姜婉!你侯府强占我城西米铺,当我们商户是泥人?"
"王员外此话从何说起?"姜婉挑眉,示意丫鬟上茶,"侯府向来奉公守法,何来强占之说?"
"少装蒜!"李掌柜甩开市舶司文牒,"半月前你们派管家收编城西商道,我的布庄被逼得关了三家分店!"
厅内顿时响起七嘴八舌的控诉。姜婉扫过众人手中的文牒,目光停在王员外的契约上——"城西米铺"的落款日期竟在侯府接管商道之后。她忽然轻笑,指尖敲了敲契约边缘:"王员外这契约...怕是拿错了吧?"
"怎、怎么可能!"王员外额头沁出汗珠,"这是我上月刚从牙行买的!"
"牙行?"姜婉示意管家呈上账册,"侯府商道接管文书在此,日期是七月十五。王员外的契约却是七月二十,请问侯府如何强占你早已卖出的铺子?"
李掌柜凑上前细看,忽然转身揪住王员外:"好你个老王!原来你早就把铺子卖给了城南沈氏,却拿假契约来坑我们!"
"我...我也是被人指使!"王员外扑通跪地,"半月前有个戴斗笠的人说,只要我们来侯府闹事,事后给白银百两..."
"斗笠人?"姜婉与侯爷对视一眼,心中已然明了——这是暗影阁余孽的惯用手法。她示意管家带王员外下去,转头对众人道:"诸位的损失,侯府自会协助查明真相。但若有人妄图浑水摸鱼..."她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侯府的账本,可比市井谣言清楚得多。"
商户们面面相觑,纷纷起身告辞。李掌柜走至门槛时,忽然转身:"姜姑娘,城西布庄的地契...能否请您派人核对?"
"自然。"姜婉微笑,"明日巳时,可来侯府账房。"
待众人离去,侯爷忽然叹了口气:"婉娘,这些商户背后,怕是有前朝余孽作祟。"
"我知道。"姜婉展开密信,上面是陆景渊的字迹:"暗影阁余党近日活跃,小心商户联盟。"她指尖划过"联盟"二字,忽然对管家道:"去请姜柔姑娘来正厅,就说有商事相商。"
半个时辰后,姜柔抱着账册进来,发间别着姜婉送的翡翠簪:"姐姐,听说有人来闹事?"
"想请你核对城西商道的往来账目。"姜婉示意她坐下,"尤其是七月之后的牙行交易。"
"牙行?"姜柔翻开账册,指尖在"沈氏米铺"条目上停顿,"这家牙行我记得,去年曾伪造地契坑害佃户,被姐姐责令整改过。"
"所以他们怀恨在心。"侯爷皱眉,"但仅凭他们,掀不起太大风浪。"
"未必。"姜婉指着账册上的红笔批注,"沈氏牙行的背后,是镇北王府的侧妃娘家。"
姜柔猛地抬头:"难道是...林侧妃?"
"她当年与母亲争宠,如今又与我侯府联姻陆世子,怕是坐不住了。"姜婉叹息,"深宅里的恩怨,从来不会随时间消散。"
是夜,振威将军府的书房里,陆景渊听完汇报,剑眉微蹙:"镇北王府?他们竟敢把手伸到商户里。"
"所以我让姜柔重新核账,"姜婉将沈氏牙行的密信推过去,"发现他们用侯府商道的名义,私下倒卖私盐。"
"私盐?"陆景渊猛地起身,铠甲在烛光下泛着冷光,"这是杀头的罪!"
"但需要人证物证。"姜婉握住他的手,"明日我会让姜柔带账册去顺天府,你派阿福暗中保护。"
"我亲自去。"陆景渊替她披上披风,"敢动我的人,镇北王府怕是忘了,我陆景渊的剑锋,从来不会留情。"
姜婉望着他眼中的冷冽,忽然轻笑:"先别急,我们需要放长线钓大鱼。"她顿了顿,"让姜柔故意在账册上留个破绽,引他们上钩。"
"你呀,"陆景渊轻吻她的额头,"总是比我多三分细心。"
是夜,侯府角楼的阴影里,一个戴斗笠的身影闪过。姜柔望着那人腰间的虎头牌,指尖攥紧了帕子——那是暗影阁的标记。她深吸一口气,转身走向姜婉的院落:"姐姐,该收网了。"
次日巳时,顺天府尹的公堂上,姜柔捧着账册跪倒:"大人,沈氏牙行借侯府名义倒卖私盐,这是往来账目。"
"胡说!"沈老爷拍案而起,"我沈氏向来奉公守法..."
"是吗?"陆景渊带着阿福闯入,手中提着个木箱,"这是城西码头查获的私盐,上面印着'沈'字标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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